所以沈苛干脆不再话,他怕忍不住几脚将老师给踢死。
但是不话能干嘛,越安静越紧张。沈苛觉得手心已经沁出了细汗,滑腻腻的,不舒服极了,只觉蹲在这里太过明目张胆,至少下面的畜生有一半发现了他们,虽然它们都没有朝山崖上望上一眼。
所以沈苛又马上趴在了地上,这样好多了,起码少了三分之二的畜生还知道他在这儿。
他当然不能心虚,就算心虚,也不能打退堂鼓。
男人的尊严是比死亡还严重的事,如果流逝的太快就显得不够男人,所以他必须忍下去,一直到忍不住的那一刻。
他的心思总是在转换,就跟着他的眼眸一般,虽然在转,却不敢再朝下面瞧上一眼。因为下面的情况瞧上一眼便会起鸡皮疙瘩,不定两条腿还会发软。
他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而且对方显然并不欢迎他们。
注意力分散的人,总能见到一些特别的光景。
沈苛的目光忽然睁大了一分,因为他瞧见对面的山崖上竟还蹲着一人。
就如同他们一般,蹲在荆棘下不易发现。
虽然距离有些远,可他还是将对方仔细的瞧了一番,是位老人,白发苍苍的人肯定不会太年轻。
“老师,你瞧对面那人想做什么。”
书生自然不知在深林中还有旁人,他一直注视着下面的事态,全无旁骛。所以听见沈苛的话,难免露出吃惊之色,拾回目光,向对面山崖投去。
然后他忽然趴下了。
他一趴下就觉得对方应该看不见他了。
他并不是惧怕那个老人,更是从未见过,而是他的心思转的太快,只要对方没有看见他,他便可以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没有一个老人会平白无故的跑到这里来玩。
但他不敢肯定对方是否瞧见过他,所以他开口道。
“那个人来了多久了?”
沈苛瞧着书生莫名其妙的举止,早就觉得有趣,道。
“我向那边看时,便已经在了,他是老师的仇人么?”
书生摇摇头,道。
“看来对方应该也是觉察到林中的古怪,才寻到此处的。”
起此事,沈苛又只觉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的朝下面瞟了一眼,密密麻麻,连绵不绝,可怖的东西委实不少,道。
“能瞧出其中蹊跷处么?”
书生道。
“那潭湖水。”
沈苛闻言一怔,触目望去,只见各类野兽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湖泊,尽皆一致望向前方,无一只敢越规矩。看来那潭湖水还真有着可疑之处,只是不知这些野兽在等待什么!
“莫非湖泊中将有宝物出世,不然这些家伙聚在一起干嘛?”
书生不知道,他知道的事并不太多,但不见得就没有人知道,也许对面的那个老人便就知道一些。
“或许出世的是魔物。”
沈苛不再话,此时显然只有两条道路可行,一是返回,二是等待。
牢狱中很少出现比较特殊的事,也许是沈苛所知道的范围也并不大。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不弄清楚,一定连觉都睡不安稳。
他们是多么渴望牢狱中出现反常的事,任何一反常的事都能触碰到他们最深处的那根神经。
没有谁愿意被关一生。
此刻若是有一处能逃出去的生机,哪怕只有海中捞针的可能,也都会去赌上一赌。
沈苛也想出去,他有时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若是也在这里呆上百年光阴,会不会疯掉。他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所以他不再多一句话。
书生的耐性极好,沈苛的定力也颇为不错,几个时辰内,他们再未开口。
世上耐性极佳的人显然不止他们二人,对面山崖的老人肯定能算一个。沈苛不时瞧上一眼,竟发现他连姿势都不曾有丝毫改变,犹如是座雕像一般。
沈苛也渐渐沉静下来,目光注视着下面,盆地中兽影幢幢,安静地只余下一片呼吸声。
青青的湖水好像变得愈发青幽,淡淡的气雾笼罩在湖的上空,下面犹如因此失去了几分温度。
而书生的神情更是古井无波,一双眼睛紧盯着那潭湖水,恍若水里正有个绝色美女正在洗浴,却不见一丝亵渎的眼色。
沈苛却还是第一回见到,他与书生接触了几年,从未见过他此刻的神情,难道这便是书生的气质。
当一个人对一件事开始慎重的气质。
湖水之中到底隐匿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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