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邓木山黑木林中那道墨彩卷了九首道人,极光道人和已死的七星夫人三人,直直向着海外飞去,片刻之间就入了东海之域,而后也不停歇,一路向东而去,只见得墨彩一点横空而过,便没有了声息,端得是瞬息千里。
过得半晌,那墨彩华光就到得东海之外一处孤僻海岛,远近千里皆是茫茫大海,海岛之上植了片片墨竹,海风一过,竹林沙沙作响。
墨彩遁光一收,便落在海岛之上,内里却是显出了丹风子那挺拔身影,还有极光道人与九首道人二人,极光道人依旧昏迷不醒,九首道人七窍流血,手上却抱了七星夫人的尸身不肯松手,默然不语。
“道兄还不现身,更待何时!”丹风子向着九首道人喝道,话音刚落便看得一道金光自九首道人天灵宝窍窜出。那金光一抖,显出一个身形落在九首身侧,灰袍披身,长发及腰,腰下挂了一个金色龟壳事物,正是天启。
天启看得那九首道人一眼,接而转向丹风子道:“此番多谢道兄相助,否则九首道兄当逃脱不得!”
丹风子笑道:“你无需谢我,即便我不救人,丹霞老道也不会让那女子下杀手,那道人有天仙境界,眼内生重瞳,目光通神,道行精深,自然看得出九首道兄这番因果已随着七星夫人之死而了结,且他尊天数,自然不敢让那女子下杀手!”
丹风子口上如此说,心头却是暗道:你二人关系我怎会不知?他九首道人既然悟通了三才劫的始末,你与他心心相通,又怎会不知?以你尊天道的性子,知晓此番七星一死,因果便了,又怎会担心九首出事?分明就是依然防备与我!
他心头这般思索,却也知道多说无益,只是笑笑。
天启闻言点点头,沉默半晌,忽然道:“我有一事相询,道兄曾言清楚道生之事的始末,那可否晓得今日那道人的来历身份?”
丹风子看着天启那淡然目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你对我多有防备,那重瞳道人是何来历,你当真不知?还是试探与我?”
天启双目泛起黑蓝光火,看得那丹风子半晌,道:“你到底是何方高人?”
“既然你心有疑惑,我便告你我的来历,我乃宋初石子长,此番要救之人是我本体,霸王项籍!”丹风子大笑,接而道:“再告你一点也是无妨,烛龙岛之争,正邪相斗,都是我一手促成,为得便是搅乱天下,迷惑上界耳目,好乘机搭救我之本体!”
“原来你果真是身外化身!”天启此番面色一变,他今日在黑木林外,自然也听到蔡经所言,当下问道:“如此讲来,蔡经所言句句属实,霸王项籍当真是我元道中人?”
“我之本体霸王项籍自然是元道中人,否则当初怎会遭太清金仙镇压?只是内中情由,我也不甚清楚。今日便索性就告知与你,免得你再生疑惑,我虽然与九首道兄一般同是身外化身,然而因着我化灵情况特殊,且那本尊项籍本元又一直遭人镇压,是以我虽得一点本体真灵,却不能与本体心心相通,许多事情我都不甚清楚,无法答你。
是以当初才不曾告知与你,就是怕你心生疑惑。等日后见到我之本体,你亲自问他便是,他必能解你疑惑!”丹风子接而道:“那处镇压了我本体的禁制乃是上界金仙与你刘氏宗祖共设,所以才需要你刘氏后人的血脉方能解开,这也是我为何要寻你来的因由之一!”
天启听了丹风子之言,点点头又道:“你之前曾言对道生之事了若指掌,却未细言,此番可否告知与我?”
“自无不可,当初道生那法门经卷便是得自我门中高人,我怎会不知他?”
丹风子道:“想那道生大师本就是我元道中人转劫而修,转劫之前与我门中长辈大有渊源。他转生数世之后,方开始修行,拜在了净土宗慧远门下,天资聪颖,百年之内就得了心炼一脉大乘。
后来境界通透,慧眼看破六道轮回,了悟前生,又得我门中长辈牵引授法,这才修行前世元道法门,返本归原。因其法门怪异,可化为洪荒兽体,与当初我那本体霸王同为洪荒兽体的元道修行,厉害非凡!
这才为上界所忌,是以净土祖师与道门诸人才围追堵截,降下上界罗汉舍利分身,要擒拿道生。那重瞳仙翁陆敬修更是精修太清,自然得了上界祖师严令,全力缉拿道生!”丹风子道:“至于道生与我师门干系,此刻我也不清楚,待得命元合一之后,许能答你!”
天启虽然当下就想去寻那丹风子门中为道生牵引授法的长辈,好问个清楚明白,然而却也忍住那心思,随了丹风子的意思。
丹风子看着天启双眼,笑道:“即便此刻我带你去见那长辈,他也无法答你,只能先去救我本体方可,此事复杂非常,日后你自然知晓。”
“还有一事,我心头疑惑。”天启眉头微微一皱,看着那丹风子道:“我早先听闻黑木林内危机重重,有幻阵猛兽,你先前杀那蔡经之时怎能轻易进出?且未惊扰内里猛兽,着实古怪!”
“告诉你也无妨,黑木林内存有我门中长辈所留宝物经卷,本就算是我门下之属,我又怎会进不去?”丹风子大笑道,言语之间,看着天启的目光甚是玩味。
天启听闻内有宝物经卷,心头就是一动,当下便想起了身上所带的那三卷黑木经,暗暗思索那黑木林内所藏的宝物经卷会否也是黑木经一卷。
“那我与你先去救那楚霸王便是!”天启心头思索着黑木经之事,看了一眼依旧抱着七星夫人不动的九首道人,言道:“他二人先且便留在此处养伤!”
丹风子点头:“善!”
西极之地,千里戈壁,瀚海狂沙,未经此处之人,绝难以想象这里的风沙。
瀚海风沙一如往昔般得猛烈,遮天蔽日,滚滚而来,所过之处,尽皆卷起厚厚的一层黄沙。等许久风沙扫过,那漫天狂沙也渐渐得退了去,天空之中方才现出残阳如血,映照着远去西方的通天沙暴。
一道清亮遁光自远方而至,瞬息就穿越了百里戈壁,向那瀚海深处而去。那遁光速度快绝,几个呼吸之间,就已不见踪迹,自天际消失了去,竟比那通天沙暴还要快上许多。
遁光行了半晌,已然到了瀚海狂沙深处,只见周遭尽都是沙暴,沙暴席卷,内里沙砾碰撞之间,爆出一团团的黑光乌火,恍若一条条沙龙怒吼,遮天蔽日。
遁光到得此处,也小心起来,不敢横行穿越,只见得遁光一抖,内里显出两个身形,但见一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正是重瞳仙翁陆敬修,而另一人却是眉目如画,身材高挑,身着黄色道袍,正是清月道人。
那重瞳陆敬修一经显出身形,身边就放出一层清亮豪光,将他与清月道人护在内里,只见清光之外,沙暴剧烈得扑打上来,擦出漫天火星,却终究奈何不得那层清光。
“爹爹,这地方好生凶险,若无大修行,只怕进得此处就难逃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清月道人看周边风沙暴龙般席卷怒吼,心头生惧。
“此乃西极瀚海狂沙之境!”重瞳陆敬修指了外围那沙暴道:“此处尚还不算最深处,再向内里才是真个可怕!”
“有爹爹在,再凶险的地方也去得!”清月道人笑道,她今日虽然未能杀去拿九首道人,却将七星夫人杀了,心头仇怨去了些,自然松心,接而问道:“女儿有一事不明,今日丹霞山蔡师兄为妖人所害,爹爹为何许那魔道大日宫安然离去?”
陆敬修回道:“蔡经之死乃是那石子长所为,却非大日宫,且大日宫那大日道人也承认此番约斗败北,愿退隐百年,我怎能再行追究?况且我为上界天仙,此番下界有要事在身,怎敢随意沾染下界因果?”
清月道人一听那因果二字,眉头便皱了起来,面色难看,也不言语。
“痴儿,等你日后渡三才劫,入得仙门,自然知晓这因果之理,我等修行中人,尊天数,切不可乱因果,否则必有天罚,何况天数早注定,怎能乱得?最终徒然白白陪上自己,这因果缘法非同小可,你即便不知,也万万大意不得!”陆敬修眉头一皱,缓缓言道:“此番我为你打伤那九首道人和七星夫人,已然有所不当,是以才要快些将正事处理,也好静静参悟一番怎生解这因果!”
清月道人听得陆敬修语气,晓得此番陆敬修为他担了风险,心头感动:“是清月无能,连累爹爹也陷入其中!”
“此乃天数,你无需自责!”陆敬修笑道:“我告你这些,只是要你知道,天数不能违逆,因果万万乱不得!”
清月道人连连点头应是,接而岔开话题:“爹爹,那你我如今这是要去何处?”
“你可知西极离珠宫?”陆敬修问道。
“请恕女儿孤陋寡闻,不曾听闻!”清月言道。
“那离珠宫已有千五百年未入中土,你自然不知!”陆敬修笑道:“此番我等需要先去离珠宫借一宝物,好入瀚海狂沙百丈冰原!”
“何等宝物?竟然要劳爹爹大驾前往?”清月道人诧异。
“定风珠!”
此时,便在西极大漠戈壁之外围,正有一道墨色遁光自远方行来。在那遁光之侧,还有一人抬步而行,身形时隐时现,一步踏出,就在数十里开外,端得快绝,虽未施展遁法,却也与那墨色遁光紧随。
忽然那遁光一收,显出一人身影,头戴文士巾,身着白袍,背负了一柄丹青狼毫,正是东海清风岛散人丹风子,也便是那宋初名士石子长。
在丹风子身边那人却是一少年,灰袍长发,面色淡然,正是天启。
天启看丹风子忽然停下遁光,眉头一皱。
丹风子向着左侧前方遥遥望了一眼,转头对天启道:“那里有人打斗!”
天启点点头,看着丹风子道:“我先前推算,此番前途不顺,你我还是快些前行才是!”
丹风子道:“不然,你未来此处,所以不知那瀚海狂沙深处时时都有沙暴狂风,且我等要去的百丈冰原有地火阴风,厉害非凡,天仙难挡,你我若想进去,先得去西极离珠宫求取一宝物。”
“离珠宫?我曾听祖父提及,此乃玉清一脉,然不入中土千多载,世人尽皆淡忘!”
“不错,此乃西极大派,离珠宫祖师得了当年青峰山紫阳洞的宝物五焰神火扇,悟得火修法门,建离珠宫,立清虚道德真君为宗祖,以杨任为祖师,尊玉清天!”
“那我等去那离珠宫求取何物?”天启点头,接而问道。
“定风珠!”丹风子言罢,指着那左侧前方笑道:“那方打斗诸人之中,正有人施展离珠宫法门,当是西极弟子,我等先去帮上一帮,也好寻个由头去那离珠宫,到时再求宝物便是!”
天启道:“若是求取不得,那又如何?”
丹风子大笑:“若他等不知好歹,直接抢了便是,我二人联手,莫非还怕一个离珠宫不成?!”
天启淡然点头,面无表情,脚下一步,已然向那左侧前方行去。他神行之法厉害,一步行出,落地之时已到了数里开外,只见前方里许有一片黑雾,黑雾内里有两道火红色的剑光,在那黑雾之中恍若火炬一般,穿梭来去,将周遭雾气尽都烧了去。
只是那黑雾越来越浓,剑光在其中受了阻挠,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黑雾内里传出一阵喋喋笑声:“两个小辈,也敢来寻我霉头?当真找死,今日便将尔等化作我幡中厉鬼,日后为我日夜驱策!”
笑声一收,那黑雾陡然又浓了几分,自内里传出冤魂厉魄的嘶鸣之音,阴气深沉,千米之外都觉身子微微一凉。
“你这老妖妇,大言不惭!”一个女子声音自那黑雾之下传出,接而一点五彩火焰猛然自那处冲天而起,这五色火焰遇物则然,在那黑雾之中转得一圈,周遭黑雾便仿佛冬雪遇骄阳,吱吱化了开去。
“老妖妇,看打!”那点五彩火焰嗖忽悬停,又向着黑雾之外冲出,快逾闪电,瞬息便到了黑雾外层,眼看便要冲出。
只听得吱吱嘎嘎,那最外一层黑雾内里的角落升起一道乌光,夹杂着厉鬼嚎哭之音,可见得一只只鬼影攒动,自那乌光窜飞而出,扑向炽热的五色火光,阴气越发重了,那五色火焰受此阻挠,恍若掉入一团黏稠之极的黑汁内里,行进不得。
“爆!”这当儿听着一声娇喝,那五色火焰猛然便爆了开来,火光四射,周遭鬼影躲避不得,尽都被那火焰爆发之力震散开来,成了阴气,化入黑雾,复被火焰蒸腾,内里有一点纤细的五色残焰向着鬼影散出之乌光刺去。
咔得一声轻响,那五色火焰与乌光碰在一起,周遭黑雾猛然便散了开来。
只见一个黑衣妇人手上拿了一面黑幡,此时黑幡之上冒着丝丝烟气,恍若刚被火焰燎烤一般,正是黑雾之中发出乌光的法宝。
在那黑衣妇人身前十多米外,站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头顶各悬了一道火光剑影。
那红衣女子娇声笑道:“你这老妖妇口出狂言,那面破幡怎能敌我五焰神针!”
“你这小贱人,竟敢坏我旗幡,今日非杀了尔等泄恨!”那黑衣妇人的声音恍若夜枭,刺人耳鼓,接而只见她自身上另取出五面小幡,将那五幡往空中一抛,手上长幡一抖,顿时黑雾又起,却是自四面八方而来。
天启眉头一动:“此乃啖魂道人的聚魂阵,那黑衣妇人当是魔道大日宫之人!”
“不错!这两个小辈没甚修行,怎能敌得住这聚魂阵?适才不过仗着离珠宫宝物破人旗幡,却不乘机就跑,反倒留下等死!”丹风子指着那两个年轻弟子笑道:“不过这二人身上竟然有五焰神针,定然有些来历,倒也随了我等心思。”
二人说话间,聚魂阵内阴风滚滚。那黑衣妇人恨透了离珠宫小辈,此番也不收手,收在六面聚魂幡内的阴鬼厉魄尽都放了出来,那两个小辈适才不过仗着一枚长辈赐下的五焰神针才破了黑衣妇人旗幡,此时被聚魂阵所困,哪能抵挡?只能御使飞剑勉强护住周身,左支右拙。
丹风子看着那两个小辈危机重重,再难抵挡,微微一笑,一步行出,虽然不若天启那神行之法,却也到了千米外,正站在聚魂阵外。他自背后取出那丹青狼毫,在眼前虚空一笔一划。
丹风子是何等修行?虽然未入仙门,却可与上界天仙陆敬修一拼,此刻随手一笔划过,聚魂阵凝起的黑雾便散了开去,六面聚魂幡都被一道墨绿光彩卷起,继而落入到丹风子的手中。
阴风黑雾散去,显出那妇人与离珠宫两弟子的身影,那两弟子此刻大是狼狈,剑光微弱,悬于头顶上空。忽然见得黑雾散去,大是诧异,转头望去,正看到丹风子。
黑衣妇人心神与聚魂幡合,此刻聚魂幡猛然被人收在手中,任她如何感应驱使,都是驱使不懂,当下便晓得这人修行太高,面上变色,以为是离珠宫的长辈寻来。
“我乃大日宫啖魂殿门下,你敢伤我?我大日宫定然不与你甘休!”那黑衣妇人心头生出惧意,色厉内荏,双目四扫,说话之间忽然化了一阵阴风就向着丹风子对面方向遁去。
“哈哈,大日宫现已引退,你此番私自外出,正是劫数难逃,此番便成全于你!”丹风子一笑,手中丹青笔一抛,刹那间就追上那阴风,当下砸落,那黑衣妇人便是个天灵碎裂的结果。
黑衣妇人天灵碎落,肉身尽毁,元神刚刚仓皇逃出,还未能来得及辨明方向,却被横空而来的一道火光穿过,化作了灰烬。
“你敢欺侮与我,怎能不叫你魂飞魄散!”火光穿过黑衣妇人元神之后,折返而回,被那红衣女子收摄起来。
“师妹,不当如此,那妖妇是这位前辈所擒,你怎能妄自杀之?”红衣女子身侧站的那青年男子面色一变,小声对那女子抱怨。
“她如此欺侮我,我不杀她,怎能泄我心头之恨,何况这道人救了我等,让我父亲报答他便是,我离珠宫什么没有,莫非还能欠他不成?”那红衣女子小声回到,她今日受了惊吓屈辱,心头憋愤,是以当下口无遮拦,听得那师兄面上连连变色,小心打量着丹风子的面色,不知晓是否被他听了去。
丹风子手上一翻,将那六面聚魂幡收了起来,将丹青狼毫只插到背后,而后方才看着那女子笑道:“姑娘说得有礼!”
“前辈恕罪,我师妹今日受了惊吓,才会如此胡言乱语,前辈万万勿要怪罪!”那师兄面上变色,连忙深躬到地,接而道:“离珠宫丙阳,丙清二人拜谢前辈搭救!”
那唤作丙清的红衣女子话一出口,也晓得有些冒失,此刻见得师兄躬身拜下,也自随了行礼答谢,却不言语。
“我今番相救与你等,正是要向贵派求取一物,也算两不相干,是以你等无需谢我!”丹风子笑道,遥遥伸手一拂,两人俱都被股大力掀起,拜不下去。
丙阳与丙清二人听得丹风子如此言语,都是一怔,接而那丙清娇声言道:“如此,前辈便请随我二人回离珠宫就是,要甚物事,与我爹爹讲便是,你救我性命,功劳不小,他定能给你!”
说完,丙清当下驾了剑光,化作一道火光而去,离阳道人无法,只能追了上去,此时天启方才到得丹风子身侧,两人对视一眼,也不言语,便跟了上去。
离珠宫那二人当先剑遁,越是前行,越是风沙袭人,那二人身上当有避风之物,在这狂沙暴风之中也未受什么影响,狂风一到剑光周边数尺,便凭空没了踪迹。至于天启和丹风子二人却不在乎这点风沙。
瞬息功夫,一行人便到得瀚海狂沙境内的一处沙丘。那沙丘约摸数十米高,看似与周边沙丘一般,然而天启与丹风子二人都是修行精深,定睛一看就看出蹊跷。
这沙丘之中的沙粒都带着几分红光火气,暗红色的沙粒似乎随了风势不断流转,实则并未如此,狂风扫过,再现出沙丘模样,依旧如先前一般,那带了非凡火气的沙粒并未被风沙卷去,却是在沙丘之上四处流动,沙丘周遭五方位布设有五点火光,分呈五色,成五方火阵。
离珠宫丙阳和丙情二人刚刚去了剑光,就听得远处那瀚海深处传出一阵阵尖利呼啸之音,呼啸之音刚刚入耳还在极远处,眨眼光景,便到得里许开外,可见的数条通天沙暴正向着此处奔涌而来,声响惊天动地,黄沙滚滚,天地不分,日月不明。
“糟糕,今日回来晚了,赶紧进去!”那丙阳回头看了一眼远方沙暴,却发现身后多出一少年人,正在适才那文士身侧,当下也不及多问,在这幻阵之外打出两手灵决,伸手一拍,法门便转,沙粒之间隐约现出一道光影。
丙清见得光影现出,当先化作遁光,遁了进去,丙阳连忙向天启二人道:“两位前辈快些进去!”
丹风子与天启二人也随之入了光影,丙阳紧随其后,等几人一入,光影便消失了去,那沙暴狂风也席卷而来,瞬息卷过这沙丘,向着远方而去,沙丘之上的沙粒却动都未动,依旧带着暗火之色,丝丝缕缕得吞吐着太炎精华。
入得那光影之后,在显出身形,便恍若到了一处中土江南的园林一般,庭院阁楼,小桥流水,假山怪石,景色如画,哪里像是西极瀚海狂沙之境?
丙清自入了离珠境内里,便回头看着那两人反应,每每有外人至此,都免不得为此处境况所惊,她倒想看看这两人是何等反应。
丹风子见闻广博,只是目光一扫,也无甚惊奇,而天启却连扫都未扫得一眼,他心性淡定,又修行大衍神算多年,除去天道,万法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小道而已,又怎能让他惊奇?
丙清看在眼里,心头也是惊奇,不过她出身尊贵,自小受了娇惯,性子古怪,这两人的淡定反倒让她生出几分不喜。
是以当下也不言语,闪身化了火光便走。
丙阳道人到底身为师兄,沉稳许多,看着丙清又是如此,面上也是讪讪,赶忙迎上前道:“两位前辈勿要相怪,师妹此番受了惊吓,一回此处,自然便先去寻师尊了,两位请随我来!”
他偷偷扫过两人面色,看到两人面上都是一片淡定,并未生气,这才放心许多,暗道:这两位前辈修行深厚,性子也极是温和有礼,当真难得,这般想着,丙阳转过身去,在前带路。
等一行三人穿过小溪月桥,又过得两处回廊,便入得一厅,厅内正中悬了一图,图上有一人,生得古怪非常,眼眶内生出两只手来,手心又有两只眼睛,骑了一匹云霞兽,五绺长髯飘扬脑後。
在那图左右有一联,清虚门下修道德,玉虚天境得长生!
三人入得厅来,丙阳道人道:“两位前辈在此稍侯,我这便去禀告师尊!”
正当此时,一个文雅清淡的声音自内传出:“两位前辈驾临鄙门,晚辈离朱宫风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话音未落,内厅已然走出一人,同丹风子一般,也是文士打扮,却是着了蓝袍,相貌俊秀,温文尔雅。
天启看得这人一眼,心头一动,这离朱宫果然不凡,虽声名不显,门下修行却是犹胜中土道门,这离朱宫主竟有灵慧期的修行。
丹风子自然也看出这风沐修行,微微一笑道:“宫主果然不凡,已有灵慧境的修行,若能静心参悟,十年内自然可得天冲修行!”
“多些前辈指点!”风沐笑而答道,面上平静,心头却是震动,这两人到底是哪方神圣,那文士修行深不可测,难以测度,而这少年人分明就是百脉堵塞的废人,为何却能有这般淡定?怎生看来都不是那废人!
心头这般思索着,风沐已然走到丹风子身前米许,躬身道:“此番还要多谢前辈援手之恩,否则小女定然难逃一劫!”
丹风子却未受风沐这一拜,而是闪身避了开去,笑而道:“宫主无需谢我,倒是我此番还有求于你!”
“何事?但有晚辈能效力之处,定当相帮!”风沐心头一动,暗道来了,面上笑容越省,心头却是越发谨慎。
“我二人今日到贵宫,为得是向贵宫借取一物!”丹风子道:“还要请宫主应允!”
说话间,双目虽然依旧淡然,内里却透着丝丝异芒。
“何物?”风沐依旧微笑:“若是风某私人所有,定然为前辈双手奉上!”
风沐此话虽说得委婉,却已带了几分其他意味,言下之意,离珠宫之物并非我有,两位若要借取宫中之物,我一人难以作主。
丹风子看风沐话说得谨慎,也不在意,笑道:“在下想要借取贵宫的定风珠一用!”
“定风珠?!”风沐闻言,面上一变。
“怎得,莫非宫主有甚不便之处?我二人定当为宫主解除这不便才是!”丹风子淡淡得笑了笑,双目之中却透着丝丝冷光,以风沐修行,被那目光一看,也不由得心头生出几分惧意。
那风沐面色渐渐缓了下来,刚要说话,自后厅遥遥走来一人,开口道:“这位道兄好生霸道,莫非离珠宫不借,你二人便要强抢不成?”
这人声音洪亮,直若洪钟,震得大厅之中嗡嗡作响。
话音刚落,人便跨入到大厅之中,看着丹风子和天启二人。
这人生得威武不凡,身躯八尺开外,浓眉大眼,满面虬髯,身上披一件土黄长袍,手中持了一根镔铁长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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