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许氏的许诺,王莲儿又假意伺奉了一盏茶的功夫,脸上露出疲倦之色来:“婆婆,时辰也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您身子本来就不好,公公不在了,您就是我们唯一的老祖宗,可得好好保重身体。”
王莲儿就是会说话,将话都说到她心里去了。许氏点头答应:“好好好,我都听你们的。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仆妇将门关上,李锋携着妻子,与老丈人王秀才一道走了。
却并没有各自回房休息,而是又走进同一间房。
王莲儿刚坐下,就急切的问:“范盐官怎么说?”
王莲儿口中的范盐官,乃是提举出卖解盐司的范盐官,开封府的提举出卖解盐司,乃是掌管开封府界诸县等处运解盐官卖。李锋就是在范盐官手下做事。
李锋摇头:“今日派阿添去了,阿添说范家下人告诉他,范盐官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三过家门而不入。”
王莲儿嗤了一声:“以前他倒是日日邀你去吃酒咧,如今公公既去,他倒是忙起来了。”
王秀才感叹了一声:“人去茶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尤其是像李家这样在京都里没有根基的,更是见尽人间冷暖。
李锋的脸上露出几分忿忿:“狗眼看人低。”
王秀才又劝解道:“贤婿倒也不必如此,我们久居京都,早就习惯了。莫说李家,便是世家皆有起起伏伏,遭人白眼的时候。”
李锋闻言,心情才又好了些。其实他也听说,王家祖上很是显赫,可现在不也沦落到日日在女婿家打秋风的地步?不过这些话李锋是不会说出来的。若是说出来,怕是王莲儿要将他的脸都挠破。
王莲儿握了李锋的手:“郎君莫急,我们与那范盐官,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他要是忘了我们,我们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李锋脸上乌云骤散:“没错。”
王秀才这时朝女儿使了个眼色。
王莲儿心领神会,与李锋道:“郎君先回去歇息罢,我与爹爹还有些体己话要说。”
李锋自然知道王莲儿要和王秀才说些什么话,他立即起身走出去。李锋走后,王莲儿从袖袋里取出一张五十贯的银票,递给王秀才:“爹爹,从今儿起,您可得节约些用钱。我这公公离世,家中钱财可不如之前那般好拿了。”
王秀才笑眯眯地接过银票,收进袖袋中:“好女儿,阿爹这在外头应酬,不都是为了你吗?咱们王家就得你一个独生女,阿爹百年之后,还不都是你的?”
最好是。王莲儿心中如此想,但面上不显。她爹的性子她还不知道,钱财摆第一,亲情都往后。不过看在当初为了让她顺利嫁给李锋,她爹出了不少力气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眼看都快寅时了,李家的人才精疲力尽的躺下。
穆霆轻轻一点脚,就翻过了东跨院的围墙。
姚二郎在围墙下等他。
姚二郎并没有作声,而是静候着少主的吩咐。
穆霆倚着围墙,慢慢地琢磨着李锋等人的对话。
他平素只待在军营,对京都的官职不算了解。但盐关乎民生,他对盐官之类的官职还算熟悉。大盛的盐并不多产,盐是官府专卖的。盐商须得到官府买盐引,才能买盐,还不能跨区域售卖。
凭方才的对话,他敢肯定,李锋与那范盐官,定然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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