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
朝天歌手间运力,自身上大红衣袍上撕下一片缎子,走到夙汐身后,将那人眼睛蒙上,缓缓系好。感受着那人动作,夙汐透过那眼前的红绸,看得的只是影绰的世界,轻声开口,“为何要蒙住眼睛?”
系好了一个精致的结,夙汐只觉得手忽而落入一片暖意中,朝天歌拉起那人的手,“跟我来便是,待会儿你便知道。”
朝天歌牵着夙汐的手,有意走得很慢。夙汐并不知道为何要给她蒙上眼睛,以她的精神力,周围的一切只要她想看得,轻而易举,但她并未发出灵识探测,只是周围的风,却是越来越大,空气中的冷意,也是逐渐加深。
那人,停下了脚步,亦松开了夙汐的手。
“这里便是无梦之涯,前方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不过,梦未醒,还是不要看的好。”
夙汐点了点头,继续迈步出去。这一迈,她仿佛感到自己走入了一片虚无之中……
无梦之涯。
古朴的玄石碑上不知被谁刻上了这四个大字,仿佛被岁月雕蚀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朝天歌抚着那碑上的文字,一种玄妙难言的感觉从指间传来。
如今是夜。
这无梦之涯,千万年来,一直是夜。
那单薄的一抹红衣,缓缓步向深渊之中。若是旁人看来,自是要心惊胆寒,夙汐此刻,是行走在一片虚空之中,她的脚下,竟是万丈深渊,漆暗难测,而夙汐却是如履平地,然而每一步,都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那种深沉的压迫感,让她的灵魂都无法喘息。
一种朦胧如烟的感觉,渐渐淹没了她的知觉,好似只有在那迷蒙之中,才能感受到一种轻松的释然,引得她向那如梦似幻的感觉中不由自主地走去。
朝天歌缓缓步至山崖边,那万丈深渊只是满目的漆黑,如同自然之神活生生劈开的黑洞般,让人浑身都生出一股寒意。站临在这深渊之前,总会觉着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慌,其间不但含有人先天站在高处往下望而产生的生理畏惧,还有来自诛神遗迹上古神魔之力的诡异留存。
一切的一切,都让这无梦之涯显得神秘奇诡。
而只有通过这无底深渊,才能到达真正的无梦之涯。
又或者说,这万丈深渊,才是传说中的无梦之涯。步入深渊的一刻,一场梦,也便开始了。
一场最真实,最渴盼的梦,也是一场注定不会实现的梦。
像是一个可怕的诅咒。
亦像是一场上天开下的玩笑,设下的赌局。
是要一场梦,去承受
朝天歌静静地看着夙汐的身影向着深渊的对面走去。
他早早地蒙上了夙汐的眼睛,便是知道,不论心里承受能力有多么强大,来到这无梦之涯,在那种奇谲上古神魔之力的作用下,凡人所有的勇气都好似被抽空了一般,更别说凌空踏过这万丈深渊,一旦因为内心的恐惧而导致注意力分散,梦境中途破裂,这深渊,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凡人的葬身之所。
但若是知道无梦之涯,来到无梦之涯,又何谈对那深渊视而不见?
而夙汐,此刻便是对此全然不知。
这样一来,只要进入了无梦之涯,便能保证那人的梦境绝不破裂,实在是万全之策。
不知过了多久,站立在深渊之前的朝天歌,轻轻舒了一口气,竟是迈步踏入了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黑魆魆的深渊中,沉寂着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夜色中的狂风,呼啸着滑过,放荡而狂悖,听起来像灵魂在黑夜的草原里,在狂风暴雨中,在漂泊中呼吁。
严寒与漆暗覆裹了这处奇诡的山巅,山巅孤零零的,耸立在这无尽深渊之中,深渊是无尽的深,山巅是无尽的高,夜空不知从何透出的神秘微光照亮着这片山巅,像是无穷的黑洞中悬浮了一座流光的空岛,如此奇绝之地,无论是谁临于此地都必将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震撼。
不知是因为地处太高还是夜色太深,这里的风,出奇的冷。
而平坦而无遮掩的地势,又让这寒风顺势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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