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自莫雨笙上学以后,就一同进出饮食,自然发现了莫雨笙的偏好。但陶天想,莫雨笙五六岁了,还这么小一只,肯定是因为不肯吃肉的缘故。想想陶天自己,陶天在来莫家前,因为穷也没怎么吃肉,所以比之同龄人要瘦小一点。来到莫家以后,莫家也不会吝啬那么两三块肉,营养跟上来的陶天就跟树木抽条一样,一下子变得壮实起来了。
看到莫雨笙那么小小一团,陶天更是认定若是没有他看着,莫雨笙说不定哪天就会被饿死了!当然,蠢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回过神,陶天见莫雨笙吃完了,并且将筷子伸向最近的那盘白灼青菜。微微皱眉,陶天便站起身,将青菜和排骨交换了一下位置。
其余三人将视线移向陶天,陶天说:“笙笙喜欢这道菜。”
莫雨笙:“……”混蛋!你肯定是故意的!
莫爷爷:“……”这话假得他都听不下去了。
聂管家:“……”笑而不语,他只是一个透明人。
陶天又坐下了,这回陶天端起了自己的碗开始吃了起来。莫雨笙见状,喉头哽了哽,到了喉咙口的那句“你不是知道我的口味吗”硬是给吞了回去。每次都被逼着吃不喜欢吃的莫雨笙低头吃饭,不过筷子倒是在红烧排骨的碟子上出现了几次。这让莫爷爷怀疑,难道小九真的喜欢这道菜?
在莫雨笙的米饭快要见底的时候,陶天往莫雨笙的碗里夹了一筷子清炒胡萝卜丝。
莫雨笙捧着饭碗,看着里面橙色的胡萝卜丝,心里哗啦啦地流着眼泪。明明……明明他已经十分努力地吃红烧排骨了,为什么陶天还要给他夹胡萝卜?
要说莫雨笙真正厌恶的菜也就只有胡萝卜了,莫雨笙总觉得胡萝卜里有一股怪怪的味道。那味道十分难以形容,但就是令莫雨笙十分的反胃。
莫雨笙觉得切这胡萝卜的人刀工肯定很好,不然怎么切得这么细?还都是长长的。当然炒菜的人手艺也很好,不然这么细的胡萝卜丝也没有被糊成一团。
莫雨笙试着挑起一筷子,发现这长度都可以做面条了吧?举着筷子的莫雨笙看了看筷子上的胡萝卜丝,又看了看碗里团成一坨,显得很多的胡萝卜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嘴。
莫爷爷看莫雨笙许久未动,就问:“小九,怎么不吃了?”或许是因为莫雨笙平日里的表现十分的成熟,成熟得不像是个小孩子。而且平时就莫雨笙也没有明确表明他不喜欢吃什么,老宅里做了什么菜,莫雨笙就吃什么菜,完全没有挑食的表现。
莫雨笙将筷子上的胡萝卜丝卷了卷,卷成一团直接塞进嘴里,匆匆咬了几下,就含糊地吞下了。
莫爷爷看着莫雨笙脸上跟吃毒--药一样的表情,问:“小九,你这是不喜欢吃胡萝卜?”
莫雨笙刚刚咽下,听到莫爷爷的话,正想承认。承认以后,莫爷爷应该不会逼着他吃胡萝卜吧!
可是,莫雨笙刚张开口,就被陶天给截胡了,陶天说:“莫爷爷,笙笙最喜欢吃的菜就是胡萝卜了。”
莫雨笙愣在当场,完全没想过陶天会这么说。
莫爷爷问:“为什么刚才小九没有夹啊?”
莫雨笙立刻说:“我没有……”
陶天给莫雨笙又夹了一筷子胡萝卜丝,淡定地说:“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将最喜欢的食物留到最后吃,我没有这个习惯,但想来笙笙应该又这么一个习惯吧。而且,胡萝卜营养丰富,笙笙这么乖,怎么会不喜欢吃呢?”
莫爷爷点点头说:“也是,胡萝卜营养确实很丰富,还很养眼睛。小九喜欢吃也挺好的,那以后都加上这个菜?”虽然莫爷爷不知道“乖”为什么和“喜欢吃胡萝卜”联系在一起……
定期体检的莫爷爷被医生劝告要注意血糖,虽然还没有发展到糖尿病的程度,但也到了十分危险的程度。注重保养的莫爷爷也就很少吃含糖量高的食物了,正巧,胡萝卜便是含糖量还挺高的蔬菜。所以,老宅的厨师一般都是将胡萝卜做成配菜,鲜少用来做主菜。莫雨笙的筷子绕着胡萝卜走,莫爷爷也没有发现,而且往往因为陶天,莫雨笙不得不意思意思地夹两筷子胡萝卜,但那绝对能用条或者粒做单位的。而这一次路上的菜,却是外面订餐的,一时没有避讳也是可能的。
莫雨笙听了,石化当场,眼睛都冒出泪花了。
莫爷爷眼睛一移,就对上莫雨笙饱含泪水的眼睛。莫爷爷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小九,你怎么了?”
陶天就说:“笙笙这是感动的,不过,莫爷爷您也不用为了笙笙迁就。毕竟您的身体重要,这胡萝卜偶尔吃一吃就好了,对吗?笙笙。”
莫雨笙连忙点头,脸上都笑开了花。眼眶里蓄着的眼泪也流了出来,看着陶天的眼神也没那么愤恨了。
陶天连忙掏出衣兜里的手帕,给莫雨笙擦眼泪。还对莫爷爷说:“莫爷爷,笙笙都点头了。你就应了笙笙吧!”莫雨笙继续小鸡啄米。
莫爷爷也感动了,一边的聂管家同样掏手帕,莫爷爷接过按了按眼角,说:“好了,都别说了,赶紧吃饭吧!”说完,莫爷爷又往莫雨笙的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的胡萝卜丝。夹完,莫爷爷还说:“喜欢吃就多吃点吧!”
聂管家:“……”第一次知道老爷可以这么“体贴”。
莫雨笙:“……”这一回,莫雨笙是真的想哭了。
陶天:“……”现在应不应该给莫爷爷点赞?
陶天看了一眼快要哭出来的莫雨笙,嘴角翘了起来。随后又掩饰了下来,陶天伸出筷子从莫雨笙碗里夹走了一大筷子的胡萝卜,对莫爷爷说:“莫爷爷,笙笙今天有点激动,肚子没有给胡萝卜留出位置。再吃下去,就要吃撑了,只是可惜笙笙没有吃到喜欢的食物。”
莫爷爷看了看莫雨笙的小碗,点点头。也对,小九的饭量他还是知道的,今天小九已经吃了不少。再吃下去,就要胀食消化不良了。莫爷爷就笑道:“看来小九你真的要改一改将喜欢的东西放到最后吃这个习惯了,不然你看你这一次都吃不到喜欢吃的胡萝卜了。”
莫雨笙:“……”呵呵,他不想说什么。
陶天:“……”呵呵,莫爷爷还是挺逗的。
聂管家:“……”呵呵,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想到。
莫雨笙十分艰难地将碗里的胡萝卜丝吞进去以后,就放下了饭碗。口腔里似乎还弥漫着那股胡萝卜所特有的怪味,让莫雨笙的脸色有青了。
莫雨笙看了看坐在身边的陶天,正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里送胡萝卜丝。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点享受。让莫雨笙看直了眼,原来还真的有人喜欢胡萝卜这个邪物?
莫爷爷看到莫雨笙的表情,便说:“小九,下一次你就先吃胡萝卜吧!不然你这样抱着肚子看胡萝卜也吃不到嘴里的。”
注意力一回来,莫雨笙又想吐了。一边的陶天可没有莫爷爷那么神经大条,立刻放下碗筷,给莫雨笙盛了小半碗的乳鸽汤。鲜香甜美的乳鸽汤一入口,便冲淡了胡萝卜的怪味,莫雨笙脸上的表情才好了起来。
见莫雨笙眉间的褶皱平复以后,陶天才继续吃饭。陶天一边吃饭,一边想,好在笙笙比较容易顺毛。一般他将笙笙给弄得炸毛——具体表现为,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然后两腮一鼓一鼓的,看着就像是……一只白皮青蛙——以后,只要顺毛摸两把,笙笙就会忘记前面他将他惹毛的事。
嗯……
虽然这么容易被激怒,还这么容易被顺毛的莫雨笙显得很蠢,但陶天不得不说一句——
我喜欢!
陶天就喜欢这样的莫雨笙,这样的莫雨笙让他有种笙笙在和他撒娇的感觉。事实上,陶天见过莫雨笙和莫明瑞、余绮岚撒娇的画面,但陶天总觉得那样的莫雨笙是不真实的,似乎掩盖了什么。
回过神,陶天看了眼端着碗正在喝汤的莫雨笙,又继续吃碗里的胡萝卜丝。陶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莫雨笙不喜欢吃胡萝卜,但并不妨碍他借着胡萝卜逗弄莫雨笙。莫雨笙永远不会知道,他吃胡萝卜时,那一脸的慷慨就义以及他看陶天那气鼓鼓的眼神让陶天有种……进一步欺负他,使劲儿地欺负他的冲动。
咳咳,这一点还真的不能让笙笙知道。
陶天顿了一下,虽然笙笙容易哄回来,但是真正惹毛了也比较麻烦。
当天晚上,莫爷爷等人寻了一家酒店入住。
莫爷爷问正在收拾行李的聂管家:“老聂,你说小九和陶天之间……”
聂管家微微侧头,看到莫爷爷一脸的纠结和迷茫,有些无奈。为什么老爷在想他们之间有没有私情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们的年纪?一个九岁,一个六岁,两个人能搞出个什么事儿啊!估计,他们自己还没想过恋--爱这回事呢!
当然,聂管家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于是,聂管家说:“老爷,你觉得他们之间有没有?”
莫爷爷停顿了许久,说:“小九似乎和陶天很亲近,可是他那身体……”
聂管家摇头,说:“老爷,当初小少爷被少爷和夫人带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小少爷身边没有个同龄玩伴不好吗?怎么如今有了小天,你反倒是怀疑起他们来了?”
莫爷爷就说:“我没有怀疑他们,只是……只是……”
聂管家接话:“只是觉得这样下去,等小少爷长大了会有不好的影响?”
莫爷爷点头,聂管家只说:“难道就因为这莫须有的未来,而将小少爷身边的每个人都隔离开来吗?小少爷原本还有两三分木讷,可小天来了以后,你不也说小少爷添了两分灵性吗?只要老爷你好好教导,还怕小少爷长歪了不成。”
莫爷爷点头,确实,有他在,还怕教不好小九?
莫爷爷又说:“那日后小天的生父找来了怎么办?”
聂管家失笑,说:“老爷,你也应该猜得到,这小天应该是哪个风流世家子留下的种。这都快十年了,都没有来认,也说明对方不缺这么一个儿子。况且,就是找来了,难道老爷你还拒绝不了?至于小天本人的意愿,就要看老爷和小少爷能不能让他不想离开了。”
如今还是法治社会,就算搞出了世家之风,但也不代表世家就能只手遮天。而莫爷爷和他都觉得这陶天的本性不错,既然如此,好好培养,日后对小少爷也是一个助力。就是陶天自己出去单干,只要不是双方撕破脸,陶天就不会不顾莫家,尤其是小少爷。
这么算下来,还是小少爷占了便宜。就小少爷那性子,聂管家只能说,太过单纯了。若是对方进了社会,没多久就会被扒皮生吃了。好在,不出意外的,小少爷应该是和老爷的小叔一样,进音乐界,然后在音符中浮浮沉沉一辈子。这样的人生才是最适合小少爷的,当然也会是小少爷最喜欢的。
莫爷爷认同地点点头,好半晌,莫爷爷又说:“可要是日后他们……了,怎么办?”
聂管家头疼,怎么老爷还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啊!
聂管家劝道:“日后还没有到来,又有什么说得准的?退一万步说,若是日后小天真的和小少爷在一起了,你不也放心小少爷了吗?若是你此时横插一手,说不定会让小少爷和小天变得梳理起来。届时,小少爷可又要变成独自一人了。”聂管家可是知道莫爷爷私底下一直在思考莫雨笙未来的道路,莫雨笙的天赋、出生和推测中的未来实在是太像莫爷爷的那个小叔,让莫爷爷忍不住为莫雨笙打算,恨不得铺平了道路让莫雨笙一生无忧。
莫爷爷想起他小叔身边的小葛,的确,若是少了小葛,小叔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现在莫雨笙和陶天不就像是小叔和小葛吗?看来还真的要好好培养培养陶天了。
转头,莫爷爷又开始规划起陶天的训练计划,聂管家哭笑不得,老爷还真是……
等聂管家看到莫爷爷的训练清单以后,更加无奈了。老爷,你这是打算将陶天培养成十项全能吗?若真按照这上面来,陶天未来的日子就好看了,除非成为除了不能生小孩,其余都要掌握的能人、强人,那他还就没有空闲了。
聂管家收下训练清单,打算删减掉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聂管家的话起了作用,第二天在路上的时候,莫爷爷看莫雨笙和陶天的眼神没那么纠结苦恼了。
放平了心态的莫爷爷再观察两人的互动,却发现……
他们的动作还是挺正常的啊!
莫爷爷郁闷地想,昨天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呢?
聂管家知道了莫爷爷的想法,只说:“老爷,你这是疑邻窃斧啊!”
昨天莫爷爷心里认定了他们之间有什么,那无论莫雨笙和陶天做什么,莫爷爷也会认为他们有什么。等心结解开后,莫爷爷怎么看,也只是觉得莫雨笙和陶天不过是普通的同龄玩伴。
这还真是疑邻窃斧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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