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此人,看着不知深浅。
跟不知深浅的人打交道,有时候会很费劲,我不太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可江南之行,总是隔三差五的与他同落脚在一家客栈。我想起王怜花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来,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沈浪也要去江南,所以才会有了这么多的巧合。
“白姑娘,早。”
“沈公子,早。”
事到如今,我已经可以十分坦然地摆着一副面瘫脸跟总是笑得如沐春风的沈浪打招呼。
彼此早就知根知底,装了也白装。
倒是我身后的如意和百灵见到了沈浪,一副大家很熟的模样寒暄起来。当我听到百灵和沈浪交流到追踪之术的精髓时,终于忍无可忍,跟如意说道:“去让百灵过来,我们得启程了。”
谁知道百灵笑嘻嘻地回过头来,跟我说道:“我晓得啦,姑娘。沈公子说他下一站也是到扬州去,刚好顺路呢。”
我眼角抽了抽,“我们走的是水路,莫非沈公子,也与我们一起走水路么?”
“啊,我们什么——”
“好了百灵,别耽误了沈公子的时间,你也赶紧过来用早膳,别让姑娘等急了。”
百灵只好过来,跟我们一道吃了早餐,准备启程。
“哗啦哗啦”耳边是船家摇着木浆打着水的声音,我与如意看着放在桌面上的一个地图,我指向其中一个标红的地方,说道:“这个地方,叫缘山,我想要在这个地方将飞花楼盖起来。我已经修书一封给我义父,请他出来在飞花楼周围设计机关,也让吴毅在幽灵宫派了一支亲卫队出来,不日便能到达缘山。”
如今的幽灵宫,除了女门徒,还有男门徒。
吴毅管理有方,加上幽灵宫本就有些家底,如今幽灵宫的势力比白静在世时,强大了一倍不止。所谓亲卫队,不过是吴毅派来给我当苦力用的。
这个地方,名叫缘山,靠山面水,是个好地方。
“姑娘,真的让纪姐姐当总管吗?”如意皱着眉头问。
“怎么,你觉得她当总管不好?”
如意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姑娘,纪姐姐出身峨眉,每每听她说起她的师父时,言辞十分尊重,并常说她让师父失望,十年来自责甚深,只是无法放心爱不悔,才迟迟未回去请罪。姑娘与峨眉派的过节她并不晓得,若是有朝一日峨眉派前来与姑娘寻仇,那纪姐姐她——”如意略顿,没有再往下说。
我侧头,看向如意。
不得不说,我的如意越来越让人放心了,真是让我心中十分骄傲。
人人都说魔门妖道,对幽灵宫也好,其他那种不是根正苗红的门派也罢,几大门派总是以不屑与之同流合污的态度看待着,似乎这般,就能显示得自己十分高贵一样。
可这世上,到底谁又比谁高贵了?
“你担心纪晓芙到时候倒戈?”我问如意。
如意点头,“并非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我笑了笑,“你说的有理,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相信纪晓芙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即使峨眉派要找我算账,身为纪晓芙,大概也只会折磨自己,而不是要倒戈。
如意还是皱着眉头,百灵的歌声从外面传来,看出去,是那个贪玩的小妮子脱了鞋,坐在船边,小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水,歌声甜美透着几分无忧无虑的快乐。
如意叹息说道:“她倒是快活。”
我笑道:“快活就好。”
只要这些跟在我身边的人,能感觉到快活,那么对我而言,已经足矣。人在很多时候,需要一些事情来相信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姑娘,这阵子还做噩梦吗?”
嗜心的事情除了王怜花,便是如意知道。如意知道的时候,脸色发白眼里泛着水雾看着我,好像是我快要挂掉了一样,当场就弄得我十分无奈,巴不得将她扔出房间将情绪收拾好了再放进来,可又担心她在外头委屈太过了,真跟我生气了。
我懒懒地闭上眼睛,“不记得了。”
如意:“……”
我无意在这个事情上再多说些什么,翻了个身,“其实也没什么,这阵子公子给的熏香挺管用,一觉睡到天亮。”
但还是噩梦连连,可醒来,却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噩梦。
有时候走在路上并没什么事情,可忽然就有一股嗜杀的感觉,尤其是晌午时分,尤为明显。夜深人静时,心里千头万绪,没有由来地咬牙切齿,想要找人泄愤。大概是王怜花跟我说过嗜心反噬神智的事情,每每这些时候,花费心神维持脑袋清明,便能撑过去。
王怜花说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嗜心。
可感觉这么下去,我很快就要早生华发了。因为天天花这么多心神克制那些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冲动,不早生华发也得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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