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元非晚,她依旧禁足着,不太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向来淡定得很,但谷蓝可就坐不住了,每次都恨不得和送饭送药的家仆多说两句话,好套出更多的事情来。
这不,第二天,太阳距离擦山还早着,谷蓝就去院门口蹲点了。
元非晚从窗口看到那个猫着腰的背影,不由啼笑皆非。这妮子,是生怕她嫁不出去还是怎地?她刚想叫人回来,就闻见一丝烟气飘过,顿了顿。
原来是水碧悄无声息地上阁楼来了。未曾想元非晚转头,她轻声问:“婢子惊了大娘?”
元非晚摇摇头。“你刚才又处理了些衣物?”
“是的。”水碧回答。她现时有点摸不准元非晚的想法,只得琢磨着再补了两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您病一好,主人很快就会让人给您裁新衣的。”
元非晚又有那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了。
她看起来像是在意衣服吗?要知道,她之前的一幅一百零八破间裙就足以秒杀普通官家的五房间衣物。真要在意的话,她早就被气死了!
不过这话不能说,说了水碧也不见得理解。所以元非晚不肯定也不否定,只道:“我自知是个病弱的身子,倒是辛苦你了。”
水碧顿时吓了一跳。“没有的事,侍奉大娘本就是婢子该做的!”
看这反应,确实不笨,只怕机灵用错了地。元非晚心忖,神色却丝毫未变。“我不过谢你一句,瞧你紧张的。”
“婢子……婢子只是受宠若惊。”水碧略有结巴地回答,眼神闪烁。
这就更坐实了元非晚心底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怀疑。
水痘是传染之物,这她早就知道。问题就在,一个常年居于深闺的小姐,怎么会碰到某些不干净的东西、进而得病?
作为她身边原先唯一的侍女,水碧是最该为此负责的人。不是吃里扒外,就是暗通款曲;最不济,也有个疏忽之罪。
元非晚认为,这种心虚正是水碧紧张的来由。而且,她爹不太可能没注意到这个。但水碧什么都没说,至少什么都没告诉她。
这么说来,难道水碧已经向她爹坦白了?否则,她爹怎么还留着水碧在她身边?又或者说,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内情?
“去叫谷蓝上来。”打定主意后,元非晚吩咐道。饮食衣物居所什么的,忍忍就算;但身边要是有居心叵测的家伙,她可不能忍!
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之前被打断,谷蓝的表情可谓沮丧。“大娘,荔城公子真真是极好的!”
元非晚眼角抽了抽。她这婢子还真是孜孜不倦地想把她嫁出去……“你见过他?”
谷蓝脸色垮下来。“没有,”她说,还是不服气,“但大家都那么说!”
元非晚颇有点头痛。“好了好了,荔城公子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问你。”
“是什么,大娘?”谷蓝顿时来了精神。因为她认为,元非晚以前就是太不关心周围的人,才会被人阴!
院子里就三人,水碧还被遣去看着药盅,元非晚不怕有人偷听。“就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谷蓝怎么想都想不到,元非晚想知道的是这个,不由张大了嘴巴:“啊?”虽然她弄不清元非晚的想法,但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
她是元光耀亲自买回来伺候元非晚的,那身家清白、心思纯正自不必说。知道她家里有一个十四岁的弟弟,元光耀就特许他去州学旁听。
元光耀是什么人?德贞四年的状元,曾经的全国科举主考。弟弟能得到这么一个出人头地的大好机会,谷蓝非常感激,当然对元非晚死心塌地。
“原来如此。”元非晚明白了。
她爹的官职说是掌管军粮等物的司马,但毕竟是个编制外的闲职,平时根本没事做,这才出资办学。如今看来,倒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做得有声有色的样子?
“主人把大多薪俸都花在建州学书塾上,自己还亲自教导学生。大伙儿看在眼里,都称赞主人是一等一的好官!”谷蓝敬仰地道。“能被主人买下来伺候大娘,是婢子天大的福气!”
元非晚点点头,心里对她爹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不过同时,她也对目前龙椅上坐着的人产生了一丝怀疑——她爹这样的好官,打着灯笼找不着,竟然会被贬到岭南?那皇帝不是老眼昏花,就是脑袋里灌满了浆糊吧!
这就想得太远了,好在她及时回神。“你进这院子,也有一个来月了?”
“是啊!”谷蓝连连点头。“那时大娘和水碧都病着,可真是忙死我了。幸亏水碧好得极快,我们一起,才能把大娘您照料得好好的。如今,大娘眼看着也要大好,我真心高兴。不过,大娘今后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样才能……”
“等等?”眼看自己的侍女有朝着话唠发展的趋势,元非晚急忙叫停。“你刚才说,水碧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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