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绍霆的话让纪愉无言以对。
明明是纪宣狠心在先,是他们母子两个对不起她,现下孟绍霆仅仅说了几句话,就教她觉得自己很过分,很对不住他了。果然,她就是没出息,到底还是对他心软了。
纪愉垂首,静默不言,孟绍霆叹了一口气,温声道,“真的不进去看看容修吗?”
纪愉抬起头,低声问,“他现在如何了?”
“养了几日,已无大碍,只是伤口仍未愈合,想来还要受些罪的。”
纪愉没有接话,轻轻点了点头,望着孟绍霆道,“孟二哥,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孟绍霆一愣,“阿愉你……”
“孟二哥,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我……我也不想说,就请你答应我罢。”
她蹙眉说着,眼里的潮气泛开,瞧起来格外惹人心疼,孟绍霆素来是个软心肠,见她这副模样,自然不忍再苛责甚么,也没有多问,点点头应了声。
自此之后,纪愉就待在葳蕤院,不曾见过纪宣,倒是偶尔从九皇子口中听得一些消息。
归期定在八月十一。
纪愉当日上马车前并没有看到纪宣,她仍是与惜妃一道回了宫里,到下晌才被送回郡王府。彼时,纪宣已经在府里了。纪愉当然不会去见他,只是在进门时听到管事提了一嘴,她也没有多问。
整个郡王府上下都能感觉到郡王和三姑娘之间出了大问题,但是两位主子的事,他们自然没有资格过问,就是董嬷嬷,也是没有那个胆子剖根问底的。是以,韶光院的人在纪宣面前不敢提及纪愉,而灵缈苑的丫头们也十分默契地在纪愉跟前避免说起纪宣。
府里唯一了解部分内情只有纪沁。得知纪愉回来的消息,她很快就到了灵缈苑。
两姊妹一道用过膳,说了一会儿话,纪沁就小心翼翼地提出要去看纪宣。
纪愉闻言面上无甚变化,心里却拧了一下。
纪沁注意着她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很是失望,“哥哥在西山受了伤,阿姊你是晓得的吧?”
纪愉没应声,纪沁苦着脸道,“阿姊,都过了这么多日了,你还没有消气吗?难道……真的永远都不原谅哥哥了?”
纪愉侧首看她,凉声道,“若我真的永远都不原谅他,念念你当如何?”
“我当然会好难过!”纪沁的眉头皱起来,为难地道,“阿姊你不知道,我也很气哥哥啊,我晓得他是阿娘跟别人生的,我也好生气啊,可是、可是……他都做我们的哥哥那么久了,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嘛!”纪沁垂下头,嘟囔了着,“再说了,仔细想一想,好像也不能怪到哥哥头上啊,说到底,都是阿娘生了他,要说错,也是阿娘错了啊,哥哥又有什么法子?”
听纪沁说完这番话,纪愉半晌未语,心情复杂地默然许久。
纪沁见状,以为她心中动容,忙趁热打铁道,“阿姊,哥哥的伤到现在都未大好呢,咱们一道去瞧瞧他好吗?哥哥看到你,一定会好高兴的。”
“你自己去罢。”纪愉道,“我见了他,也无话可讲。”
“阿姊!”纪沁拽着她的胳膊,拖长了尾音哀求,见纪愉无动于衷,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换了一招,“阿姊没话同哥哥讲也不要紧,孟二哥上午说过两日要带我去映然楼吃好吃的,不如阿姊你也去吧,我再把哥哥叫上,过两日他的伤大概好得差不多了,恰好赶上,咱们四个人一道,阿姊你就不用担心跟哥哥没话讲啦,横竖还有我和孟二哥嘛!”
“念念,”纪愉皱眉唤了她一声,肃声道,“不要再费力气做这样的事,我如今真的很难与你哥哥像从前一般相处,便是我们四个人同行,但凡有他在,我不会玩得高兴,你懂吗?”
纪沁脸上的期待一瞬间消失了,她僵着脸点了点头,“我懂了,那我不叫哥哥去了,就……我们三个去罢,这样阿姊会高兴一些吗?”
“嗯。”纪愉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缓和了语气道,“我晓得你不喜欢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阿姊也有难处,念念,请你理解阿姊,好吗?”
纪沁懵懂地看着她,轻轻点头,认真地道,“阿姊,我不为难你了,你不想跟哥哥一块儿就算了,我们就和孟二哥一道去吃好吃的罢,到时我们好好玩玩,我想看到阿姊你开心起来。”
“好。”纪愉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
过了两日,正好到了中秋前夕,外头颇为热闹。孟绍霆早早去映然楼定了敞厢,之后才去的南衙,到了晌午时分,他安排好的马车准时到郡王府来接纪沁。
孟绍霆原本只邀了纪沁一个人,因为他并没有预计到纪愉会回郡王府,只当她还跟纪宣堵着气,要在宫里继续住下去呢。是以,当纪愉同纪沁一道出现在映然楼门口时,孟绍霆颇有些惊讶,但他转瞬便反应过来,暗暗觉得这是个好兆头,既然纪愉已经回家了,想来很快就能跟纪宣和好了,这样一来,最高兴的就数纪沁,他也就不用变着法子逗这小丫头开心了。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