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关何起了个大早,刚一出门就见奚画抱着一纸袋的东西朝他这边走来,他忙伸手接过。
“哎哟,可沉死了。”手上好不容易松活些,她甩了几下,便紧紧肩上背着的书袋,朝他笑道,“咱们走吧。”
关何垂头看着那纸袋:“这里面是什么?”
“是我娘做的,今天的早饭和午饭。”
奚画从袋子里取出那放在最上头的一个纸包,打开来,其中数个雪白的糕点正腾腾往外冒香气。
“今天吃白糕!”她笑吟吟地拿了个在手,张嘴咬了口,见他抱着纸袋手头不便,遂又取了一个送到他嘴边。
“来。”
“嗯……”
他低头叼住,抬眸去看她。
“怎么样?”奚画歪头笑道,“是不是很甜?”
“……搁了蜜枣的?”
“是啊。”提起这个,她眉毛一扬,得意道,“没枣核哦,全都是我剥的。”
关何微微一笑,只低头把剩下的吃完,并没接话。
清晨阳光正好,远处子规声啼,这季节眼看也将到季夏了,再过会儿只怕就将热起来。
两人沿着街边走边吃,正到卖肉饼铺子处,忽见旁边告示牌前挨挨挤挤站了不少人。
此间时候尚早,街上行人并不多,然而那地方却聚了如此数量的围观者,想来是有什么大事。
奚画迅速消灭掉自己那份早点,拉着关何就过去瞧热闹。
怎奈周围的人着实太多,他俩挤不进去,奚画只得让他举着自己的腰,以高度的优势和过人的眼力来瞧那榜上的文字。
举目一望。
见得告示上写道:
本府近来接到数桩奇案,据查或乃一采花大盗所为,此人下手狠辣,心肠歹毒,但因作案蒙面却不识其相貌,还望众父老警惕。
今本府放榜与诸君耳:凡包庇嫌犯者死,知情不报者重责伽号,若有能人志士擒住此贼,不论死活,本府将以重金酬谢。
关何放她下来:“写的什么?”
奚画耸耸肩:“好像是城里出了个厉害的采花贼,官府正在捉拿,让大家伙留意一点。”
“采花贼?”
“嗯,听起来怪恶心的……”她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不住搓着手臂,“平江城里从没出过这种事,说不准是从外地来的人。”
关何倒是不在意道:“有官府插手,大约很快便能擒到此贼。”
“那可不一定,官府要是逮得到,何必贴告示。”
“官府毕竟人手充足,即便现在抓不到,只要那人再犯案要擒他也不是难事。”
皱着眉偏头看他半晌,奚画撅了撅嘴:“关何……”
“嗯?”
“……你怎么都不担心我呢?”
对方不甚明白:“担心你?为何?”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什么为何,那……那人可是采花贼啊!”
“采花贼不都采长得漂亮的女子么?”关何一脸奇怪,“你怕什么?”
“……”
骤然安静了片刻。
眼见她面色越来越差,关何刚想出声询问,奚画已一把从他手里狠狠夺过油纸包,转身就怒气冲冲地往前走。
“小四——”他忙追上去,不解道,“我还没吃饱。”
“吃吃吃,吃你自己去吧!”她扭过头,只将肩上那装得满满的书袋塞到他手里,拔腿就往书院跑,头也没回。
关何抱着满怀的书,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满脸费解。
饶得是奚画卯足了劲在跑,然到门口时,一侧目,关何仍瘟神似得立在不远处,她当即感到自己这般举动和对牛弹琴毫无差别,思及如此遂也便没再搭理他,自顾自朝学堂方向而行。
眼下离打钟还有一炷香时间,刚进讲堂,就见不少人低着头在那儿议论纷纷,也不知在说什么。奚画狐疑地瞄了一眼,寻了个位置坐下,肩上却被人倏地拍了拍,不用问就晓得那是何人。
金枝笑嘻嘻地挨着她:“来的早啊。”
“出什么事儿啦?”她把笔墨纸砚摆出来,看着还在低低说话儿的钟勇谋几人,“他们今儿怎么这么聊得开?”
“你不知道啊?”金枝凑到她跟前,“咱们书院又要来人了,这一来还来俩呢。”
奚画好奇:“谁?”
“一个据说从前是当捕快的,要来这儿读半年的书,还有一个是新来的先生,你看——”她抬手一指,“就在门外头。”
奚画顺着她食指瞧过去,迎着朝阳,那人正同院士说话,一身清爽的衫子,温和潇洒,英气勃勃,表情十分精神,余光似瞥到她,唇边便立马噙满笑意。
“奚姑娘!”
啊,她突然觉得自己头又疼起来了……
“奚姑娘?”金枝收回手,一戳奚画的脸颊,眉间一挑,那不怀好意的笑就出现了,“呀,认识呢?”
尚远辞别曾院士,几步就走了过来。
昨日不才听他说是来此地办事的么,怎么还有闲心到书院里上课?
奚画万分不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尚远颔首笑道:“听闻你在此念书,左右没事,我索性也来瞧瞧。”
“……你案子不查啦?”
“天下这么大,哪能这么容易找到线索?”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况且我本就是被牵连的,过个一年半载王爷和义父定会想法子召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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