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德妃乌雅氏不同,宜妃娘娘出身郭络罗氏,入宫即在贵人的位分上。如果说永和宫今时今日的地位是皇帝犹如涓涓细流一样的恩宠积攒而成,那翊坤宫则是堪称皇帝身边盛宠不衰的存在,故而同样育有三子的宜妃娘娘相较永和宫而言难免倨傲一些。
念声虽然不明白这宫里面的纷纷扰扰,但对宜妃娘娘的恃宠而骄或多或少也有些耳闻,所以自然不愿去招惹什么麻烦,只等轿子近了就恭恭敬敬的蹲下身子去行礼。
宜妃身边的宫女老远就看见了永和宫的轿子,还奇怪的隔着轿子和自家主子禀报来着,“娘娘,您说奇怪不奇怪,永和宫今儿抬出来的居然是正经的四抬轿子呢?”
宜妃坐在轿内听了也觉得纳罕,“她不是一贯都喜欢摆出的附小做低的谦卑样子来博同情的吗?怎么今儿个想开了?”郭络罗氏打从心眼里瞧不起宫女出身,如今却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乌雅氏。
“娘娘,还有更奇怪的呢。永和宫的轿子已经靠边上停了,看样子是要让咱们先过去呢。”宫女张望着说。“从轿子里下来了个人,不过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德妃娘娘呢。”
宜妃一听到宫女这样说,便吩咐在永和宫的轿子前落轿,她倒要看看乌雅氏这是要唱哪一出。
念声低着头,看着自己身前半步的地砖出神,没多一会儿就察觉到宜妃的轿子到了近前,就如之前想好的那样去行礼。
谁知道轿子并没有走过去,而是稳稳的落了地,接着就听见细碎的花盆底叩击地砖的声音。
念声没敢动,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一些。
一双缀着珍珠的花盆底踏进了念声的视线,紧接着是一个高傲的声音飘了过来,“小连子,你们娘娘轿子在这里,她人呢?”
去接念声的太监赶忙笑了跪在地上答话说,“回宜妃娘娘的话,我家娘娘并不在此处。”
“不在?”那声音里多了几分疑惑,进而有些嘲弄的问道:“既然她人都不在这里,抬这么个劳什子出来显摆什么?还是说你永和宫地方小,背阴,连晒个轿帘子都要折腾着满皇宫的转悠才行?”
宜妃不是没看见念声,但因为念声今日入宫是为了陪侍公主,所以马尔汉夫人特意给女儿梳了个和一般大宫女看上去差不多的发髻,只是略装饰了些珠花稍作区别而已,再加上衣服也没有太鲜艳,故而宜妃只当是乌雅氏又抬举了宫女而已,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拿小连子寻事。
小连子心知是躲不掉宜妃的为难了,只盼着她别太过分就好,依旧满脸堆笑的说道:“宜妃娘娘说笑了。”
“你家主子呢?”宜妃压根没打算给小连子好脸色。
“回宜妃娘娘的话,奴才一早出宫,这是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永和宫交差呢。您问德妃娘娘现在何处,奴才实在不知。还请娘娘恕罪。”小连子说着一个头就磕在了地上。
宜妃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咦”了一声,“你一大早的出去干什么啊?”
小连子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这话回的不是尽给自己找麻烦吗?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又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说:“回宜妃娘娘的话,奴才是奉德妃娘娘的命,去接兆佳小姐入宫,陪伴公主几日的。”
宜妃这才真正注意到自己身前跪着的念声,衣裳得体却不过分华丽,发饰首饰也都中规中矩的,虽然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也没有大家千金的金贵劲儿,这也就难怪刚才自己没太留意她了。
宜妃又往前迈了一小步,指了念声道:“你就是马尔汉家的女儿?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念声打心眼里反感宜妃的颐气指使,但碍于这是在宫里,还是谨守礼仪的柔声说:“回宜妃娘娘的话,家父正是马尔汉。臣女粗陋不敢有污娘娘清明。”
宜妃想起之前九阿哥和自己说过的闲话,嗤笑一声,“也对,这毕竟是在宫里,什么猫啊狗啊都还得守着规矩呢,何况你一个大活人呢。不过,本宫可是听说你之前在大雨里当街跑马来着,那是什么规矩啊?”自己的胤禟可说了,说永和宫的小儿子很钟意这个兆佳氏,她今天还非要看看这兆佳氏是个什么模样了。
念声咬了咬牙,忍下了怒意,在嘴角挂起一丝谦和的笑意缓缓抬起了头,把目光移到了自己身前三步远的地砖上,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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