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是吧?也苦了小胡他们一家,孩子才刚刚成年就遇到这种事情。”刚才还在给妻子擦脸洗手的男人站到了我身边,一手轻轻抚摸着窗台上的花朵,眼中尽是悲痛。
男人说完,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才恍然大悟,伸手跟我握了握,微笑道:“你好,我也姓胡,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如果不嫌弃,叫我一声胡叔叔就行了。”
这人五十二了?一点也看不出来啊,完全就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帅哥!我心中暗暗惊讶,撇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人,低声问:“婶子这是?”
胡叔叔指了指自己后脑勺,苦笑道:“意外!做家务的时候,被碗柜里的罐子掉下来砸到了后脑勺,头骨被砸碎了,所以陷入了重度瘫痪,只有手指尖能稍微动一动,其他的地方,甚至连说话都做不到了。”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我见他刚才跟胡沁雨的母亲相谈甚欢,心里有些不喜,借机问道:“叔叔看起来这么年轻,难道就没想过再找一个?”
胡叔叔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等了两秒才笑了起来:“是吗?你这小家伙倒是会说话。不过我也不打算找了,她从十八岁起跟着我,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眼看好不容易把一儿一女拉扯大,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我这个做丈夫的,怎么的也不能抛弃她,如果她能恢复自然就好,如果实在恢复不了……”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起来,显然想到可怕的未来,让他心里充满了伤痛:“如果实在恢复不了,到那时候再说吧,人总得给自己留个念想。”
呃,在这一瞬间,我竟然有相信爱情了!想不到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病房里,竟然会遇到这样一对患难见真情的夫妻。
我叹了一口气,却发现床上躺着的女人正艰难地睁着眼睛看着我们这边,她眼角有一滴泪水落下。
胡叔叔急忙过去,又帮妻子擦了擦脸,顺便把她眼角的泪水抹去,苦笑道:“现在她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虽然能听到我说话,却什么都干不了,我知道她现在其实很寂寞。”
我看到他紧紧地抓着妻子的手,很用力,很深沉,也让我心中跟着一痛。为什么痛苦会降临在这样一对平凡的夫妻身上?难道上苍真的不长眼?
胡叔叔倒是看得开,安抚了一下妻子的情绪,看了一眼胡沁雨的病床,叹息道:“我家的情况还好,这么一年多下来,我爱人的情况越来越好,几个月前她终于苏醒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功夫没有白费。但是小胡他们一家……唉,我听他们说,为了孩子,他们几乎把市里的医院都跑遍了,硬是查不出孩子身上到底什么毛病。”
医院当然查不出毛病了,现在的医院都是利用西方的先进机械进行检查,各种透视、彩超什么的,的确给病患的诊断带来了帮助,但是胡沁雨的昏迷并不是因为生病造成的,而是因为魂魄离体,以西方人对魂体的理解,他们造出来的机器,怎么可能检查得出来东西。
胡叔叔说完,看了一眼门口,见胡沁雨的母亲还没回来,就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这些遭遇的人,平时总得笑起来,要是整天都是哭哭啼啼的,不仅于事无补,甚至可能会把身体拖垮了,到时候谁来照顾病人?所以你进来的时候,别看我跟小秦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指不定现在她正在哪里哭呢。”
这个可能性倒是非常大,三院虽然大,但是倒个开水能用得了多久?这都十多分钟过去了,竟然还没回来,显然正在整理自己的情绪呢。
段宏斌跑出去抽了一根烟,回来也加入了我们的闲聊,然后我通过胡叔叔的嘴里得知了一些情况。胡沁雨家条件其实不错,不过为了治好女儿的诡异昏迷,跑医院请专家花了不少钱,后来渐渐丧失了希望,为了长久考虑,不得不转进了价格相对便宜的三院,并且住进了普通病房。
就连胡叔叔自己也是啧啧称奇,说他这两年带着妻子也转了不少医,也见过好几个被判定为植物人的病人,却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植物人是像胡沁雨这样的情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呢。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胡沁雨的母亲才打开了病房的门,一进门就连声抱歉:“不好意思,开水房人太多了,我排了好久才打到开水,久等了吧。”
我偷偷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眼睛红肿,就知道她所言不实。又想起胡沁雨的生魂就在学校里,我就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道:“伯母,不知道你肯不肯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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