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染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挫败的靠在马车上。从那日开始,宋绮罗对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冷冷淡淡的,多说一句话都像是罪孽一般。莫笑染对宋绮罗亏欠良多,往常那些漂亮话一句也说不出,最后只能缄默。
时光像是被拉长了一般,明明从皇宫到莫府只隔了两条街,但是马车却像是走了一年那么长。
到了莫府,宋绮罗走在前面,轻车熟路的便往书房而去。接到消息的莫正刚刚踏出门,便正好迎上了两人。宋绮罗绽开甜甜的笑容:“莫先生,绮罗好想你。”
“公主来了。”
“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先生叫我名字就行。”宋绮罗从柳絮手中接过一个礼盒递过去:“京城天气凉,先生要注意身体。这是皇兄赏给我的白虎皮,是从北边弄来的。我想着先生常常在书房看书,便让人用这虎皮做了软垫,先生靠着又软乎又暖和。”
“绮罗有心了。”管家接过东西退在一旁,莫正笑得慈爱:“快些进来吧,外头凉。”
“谢谢先生。”
几人落座,宋绮罗打量了一下书房,见四周的墙壁之上皆挂着字画,笑着道:“莫先生还真是一如往昔,喜欢练字,不知道绮罗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得先生的一副字。”
“绮罗客气了,那老夫便写上一副,还望绮罗不要嫌弃老夫的字难看啊!”
“哪里哪里,谁人不知莫先生的字那可是价值百金。我帮您研磨吧!”
那厢桌案之上铺好了宣纸,宋绮罗拎着袖子小心的磨着墨,莫正想了想沾着墨挥毫而下,一气呵成。莫笑染依旧沉默着,负手站在一旁。
“花好月圆人长久,这副字送给你们两个。”
宋绮罗怔了一下,倏地笑了:“多谢莫先生,花好月圆易得,可是这人却是不知道会不会得长久。”
莫笑染一听这话,脸色刷地一下便白了。
莫正放下狼毫,叹了口气:“绮罗,老夫代笑染向你说一声抱歉,过去的事情是笑染对不住你,我........”
“先生莫要说这样的话。”宋绮罗笑着打断,从柳絮那拿过丝帕擦了擦手站到了莫笑染身边,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她突然的动作让莫笑染浑身一震,宋绮罗接着道:“人难以长久,便更要珍惜眼前不是吗?我如今已经和笑染有婚约,便算是莫家的人了,先生不用这么客气的。”
莫笑染喉头动着看着她的侧脸:“罗罗........”
“嗯?你觉得我说的对吗?笑染。”宋绮罗侧过头看着他,眼神晶晶亮的,莫笑染抖着唇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不住的点着头,有些凉的手把她的攥的更紧。
莫正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欣慰的笑了:“好,只要你们能好好的就好。绮罗你放心,我莫家定是不会亏待你的,婚事一应照着你的喜好而来。”
“那便多谢莫先生了。”
——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宋绮罗说天色不早要早些赶回宫去便告辞了,莫正让莫笑染一路送着宋绮罗上了马车。
掌心的温度骤然消失,莫笑染的手悬在半空之中,最终缓缓落下,看着马车驶出他的视线。轻叹口气,白气茫茫,他终是转过身回了府邸。
马车之中,宋绮罗拿着手炉坐着,柳絮很是好奇的凑过去:“公主,您若是不高兴又为何答应嫁给莫大人?”
宋绮罗歪着头:“谁说我不高兴?我高兴的很。”
柳絮愣住:“那您为何对莫大人这么冷淡。”哪里像是高兴的样子。
“过去的那些日子,我无数次的在想,若是当年莫笑染真的娶了我,会怎么样?”摇摇头,宋绮罗淡淡笑着:“他成了驸马,每日在公主府围着我转。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尽管当时他愿意娶我,可是那种生活绝对不是我们想要的。纵使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
我是曾恨着他,为了大业,为了皇兄的江山甘愿假意和别人成婚来逼我离开。那个时候年纪小,我还不懂那么许多。可是慢慢的我知道了当初的内幕,突然就释然了,他若是个只顾着儿女情长的人,也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莫笑染了。
我嫁给别人,从此远离他。没了我的纠缠,他一定会做的更好。所以这几年我不断的举办选婿大会,所以我躲避他如蛇蝎。我很怕,很怕我一见到他就舍不得离开了。
说到底,我恨的不是他,而是我的身份。若我不是公主,我便可以站在他的身后,成为他的妻,与他甘苦与共。”
宋绮罗像是对着柳絮说,又像是在对着自己说,眼眶骤然一红,吸了吸鼻子:“可是我有我的骄傲啊,我是公主,要是让我低三下四的去求那个曾经抛弃过我的人,我做不到,尽管我还喜欢他,但是我依旧做不到。
那天下雪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在小瓷瓶纸条中写的字,我才算是知道这么多年的偏执到底有多可笑。所以在泰陵出了事,我第一个念头便是趁着这次机会卸下公主的担子,这样,我们才真的可能有个好的结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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