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才趁机发难,也是为的产业,不为别的,这会儿见青娘手握一把大菜刀站在那直对着自己,张秀才的腿不由抖起来。
“你,你,杀人是犯法的!”秀才娘子晓得青娘不好对付,可没想到她竟敢拿刀出来,舌头未免打结,青娘已经微笑:“是啊,杀人是犯法的,可你们,已经把我逼到绝境。”
青娘眼中烧着怒火,宁榴伸手去拿青娘手中的刀:“是啊,杀人是犯法的!”青娘的眉皱起,宁榴已经勾唇一笑:“那就换我来吧,青娘,你到旁边坐着去!”
青娘惊讶地看着宁榴,宁榴面上笑容没变,瞧着张秀才:“秀才,你晓得的,我是个粗人,又是干杀猪这个营生的,不会讲什么道理,只懂的动手!”
青娘要拿刀,张秀才只当青娘是撒娇,一个女娘,又有多大力气。谁知宁榴竟接过刀说了这么一句,张秀才的慌乱和方才可不一样。
“宁小哥,我们是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秀才娘子的颜色也变了,对宁榴喝道。宁榴的眼皮微微低下,笑容竟有几分腼腆:“可这会儿,先动手的是你们!”
宁榴的话又把秀才娘子给噎住,张秀才急忙帮腔:“这算什么?我们张家的人收的是张家的屋,张家的产业,说到天边去,也是有理的,宁小哥,我晓得你是既要人也要钱的,既然如此,当日我就不该收留了你,还该写封信去给你堂叔,和他说说你的不是!”
张秀才叫的声嘶力竭,宁榴并没理张秀才,而是转身对三姑婆道:“三姑婆,那日在吴大哥的灵棚外面,您说了什么,我可句句记得!”
三姑婆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动起刀来,这要真出了人命,还真不好开交。
宁榴既然这样相问,三姑婆急忙道:“我当然记得。秀才啊,这件事你别怪我倚老卖老,是你家做的不对。那日都说过了,我们这样人家,青娘又是个年轻寡妇,你把她赶走了,传出去也不好听。你弟弟这边,也要有个后,青娘招一个进门,两家并一家,不是常见的事?这会儿你嚷嚷着要收屋,别的罢了,当日你弟弟临终之前,我们这一屋子的人可都听的清清楚楚。他和青娘说,要青娘辛苦些,看牢这家业。秀才啊,你这又是何必,非要把原来的事都抖落出来?”
三姑婆在那数落,青娘不由想起丈夫没了之后,这些人的嘴脸,心中酸涩起来,眼中的泪不自觉流下。青娘瞧见张秀才夫妇,不愿在他们两口子面前哭,背转身去把泪拭掉。
张秀才不听三姑婆提自己弟弟还好,一提自己弟弟,张秀才就恨不得把弟弟在跟前,张秀才打他几巴掌。全是他临死前的昏话,才让自个在这缩手缩脚的。
秀才娘子比张秀才要机变一些,见张秀才面色变了,秀才娘子拉起衣襟擦了擦眼里假装的泪,放下手就对三姑婆道:“三姑婆,你说的话,句句当听,可是天地良心,我们并不是来占产业的,要是婶子没再嫁,她守着这份产业,也是实在的。可现在她再嫁了,张家的产业,自然还是……”
三姑婆对着秀才娘子,可没有对张秀才这么好脸色,秀才娘子话音还没落,三姑婆就一口啐到她脸上:“呸,这会儿来装好人了。正经说呢,要不是你家之前想着把青娘去给什么朱老爷做妾,闹出这么一大场风波,我还真要站你们这边,帮着你们说青娘的不是。可是你们一来先错,二来那日又要逼青娘择什么嗣子。我这才想出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还委屈宁小哥。这会儿事情成了,一家子原本该欢欢喜喜过日子。你两口子,又闹出这样的幺蛾子!秀才啊,我还是这么问你一句,你读的书,难道真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张秀才左边望望,宁榴手里拿着刀,青娘站在宁榴身边,也是一脸的愤怒。右边瞧瞧,三姑婆眉头紧皱。
张秀才有心想要收兵,可又怕这次机会失去了,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这么一大个院子,还有二十来亩水田,都要双手奉还给青娘,张秀才想着,真是比割了自己的肉还心疼。
那些搬东西的在青娘拿出刀后就站在那里,等着主人家的下一步指示。三姑婆抬头望一眼,对这些搬东西的道:“都回罢回罢,一家子吵架,也值得这样,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搬东西的彼此看看,秀才娘子和张秀才彼此看了一眼,秀才娘子咬牙,晓得再不说话,今儿的事又是鸡飞蛋打,因此秀才娘子对三姑婆冷笑:“三姑婆,什么一家子?青娘现在嫁了姓宁的,不是我们姓张的,怎能算一家子。”
三姑婆自觉自己是这村里辈分最高的人,说话谁不敢听,谁晓得秀才娘子这样说,三姑婆的脸一下涨红:“放屁,宁小哥并不是娶了青娘,是……”
秀才娘子冷笑一声,瞧着三姑婆:“三姑婆,你这空口白话的,娶就是娶,入赘就是入赘。这要正正经经入赘,好啊!宁小哥,你跪在我们家堂屋面前,更了姓,改了名,我丈夫再和你彼此行了礼,你再去拜了我公婆的坟头,喊了爹娘,这才叫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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