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娘子正想问呢,张秀才就怪叫起来,原来张秀才拍的力气太大,竟把茶杯给震倒,里面的茶水全都倒在张秀才手上。
秀才娘子急忙过来给张秀才用帕子擦着,张秀才手上已经烫出一块红肿,秀才娘子要去寻药来,张秀才咬牙切齿地道:“你好好的,放热茶在这做什么?”
秀才娘子被骂了一句也不敢说话,拿了药过来给张秀才敷着,张秀才觉得好些,用手捂住受伤的地方道:“我还是去朱家一趟。”
“难道你要给朱家送银子去?”一提到银子秀才娘子就觉得心口疼起来,牙齿咬的更紧。
朱秀才觉得手没那么疼了,把靴子拿过来自己穿着:“自然不是给朱家送银子去,况且朱老爷也说了……”朱秀才凑到秀才娘子耳边,秀才娘子的脸已经沉下:“难道朱家还肯要那人不成?”
“自然不是!”朱秀才穿好靴子,整理了下衣衫:“反正,以后你就晓得了,青娘会被千刀万剐的,还有那宁小哥,简直是……”
秀才娘子有些不信,但还是起身送自己丈夫出去,张秀才匆匆往朱家去。青娘已经又换上孝服,坐在屋里发愣。
吴氏和儿子商量了明日该怎么去接吴大哥的灵柩,走进屋见青娘呆怔,吴氏觉得心里又开始酸涩,上前搂住青娘的肩。
青娘的肩膀稍微抖了抖,接着抬头对吴氏露出一丝笑:“姑姑,我好好的!”
这一句让吴氏的泪又落下,况且青娘的笑那样苦。
吴氏抱着青娘的肩膀:“青娘,过来和我住吧,我们姑侄一对寡妇,这样守着也好,若你不愿意守……”
青娘的头微微摇了摇,接着就笑了:“姑姑,我晓得的,可是我若就这样走了,岂不让他们心里高兴。”
“那点产业,也不过……”青娘又摇头了:“姑姑,不是产业不产业,而是他临去之前和我说,这点东西,不甘心给了他大哥。那时我不大明白这句话,现在我十分明白了。”
吴氏又是一声叹息,青娘闭上眼,疲惫至极,当初丈夫去世之时,青娘觉得,自己还有大哥,现在,大哥也没了,从此之后,青娘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护着自己。
浓浓的悲哀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吴氏已经很多年没有哭了,孤孀的苦,别人不明白,吴氏是最清楚的了,更何况,青娘还没有儿女。可吴氏也明白,青娘决定做了的事,那是多少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次日一大早,吴氏儿子和青娘两人就收拾好了,管家也等在那里,见了两人,管家行礼后就请他们上了大车,往驿站那边行去。
此刻已秋尽冬来,青娘坐在车上,感受着刮来的风,一颗心在浮浮沉沉,哀伤到了极点,就再也哭不出来了。
吴氏儿子和管家在那一长一短说话,青娘靠在车壁上,闭着眼,哀伤极了也疲惫极了,整个人似乎再有一点外力就能被推倒,但青娘还是坐在那里,不能倒,倒了,不过是陡增笑料罢了。
吴大哥的灵柩所停的驿站,离这里足足有八十里,大清早出发,到了那里,太阳已经落山。管家请青娘和吴氏儿子两人下车,青娘下车后第一眼就看见停在驿站外头,放在一个棚子下的灵柩。
灵前还点了烛,还有小厮模样的人在灵前,青娘眼里的泪顿时落下,一颗心纠在那里,全是疼。
吴氏儿子往前走了几步,不见青娘,回头见青娘只在哭,吴氏儿子也觉伤心,但再伤心有些事也要做,吴氏儿子轻声道:“表姐,总要……”
青娘用手把眼里的泪抹掉,对吴氏儿子道:“我晓得!”只说了这么三个字,青娘就走到灵前,跪下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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