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一回到寝宫,就有下人前来禀告,说前几日公主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就放在房间书桌上。
他点了点头意作知晓,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跟叶紫拉钩定下的约定,表情略微有些担忧。女皇病的突然,他当时也的确不曾想起和叶紫约好的事来,后来想起的时候女皇已经下了那样的命令,除了最开始有医徒送了些药来,殿中就再无人进出,他也无法派人去给她送个信去。也不知道她那日等了多久,待会儿见了自己会不会耍性子?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书桌前,打开锦盒,就看见了那张纸上写着的“生辰快乐”四个大字。他的心微微一跳,一时间也不知是惊讶还是感动,像被点了定身穴一样在那儿站了许久,突然间觉得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翘一翘嘴角。
盒子里装着枚玉制印章,上面刻着“留白亲笔”几个字,造型十分雅致。他并不知道叶紫那丫头是怎么知道自己生辰的,他安静地望着这枚印章,微微有些走神。
有许多年,不曾收到过生辰贺礼了吧!
留白想起叶紫拉着自己的衣袖笑着说有给他准备惊喜时的样子,心中竟有些酸涩,随即又是自己不曾赴约的浓重歉意。她邀他赏月的那一晚,恰好是他的生辰。
他想着等会儿阿紫来了之后该好好跟她道歉才是,只是,等到下午时分,来的人却只是个丫鬟。
白兰躬身行了礼,脸上的笑容很是疏离,“留白公子,公主说她今日下午先不过来了。最近女皇病重,公主很是担忧,现在女皇的病情总算好转,公主得去看望一番以尽孝道。”
留白微愣了片刻,“这是应当的,辛苦白兰姑娘前来传话。”
“不辛苦。”白兰有些不忿地轻哼了一声,却并没有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白兰走远,自然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不满。留白轻轻地摇了摇头,看来阿紫这次气得不轻呢!
他从小到大,从来不曾哄过女子,虽然为着这事有些担忧,却也觉得叶紫并不会当真和他生气,安慰两句也就是了。
只不过,第二日见了叶紫,他却发现自己连安慰两句也不必了。她笑得很是俏丽,问他礼物喜不喜欢,一点都不像生了气的样子。之后又提了许多她研读文章时难以理解的问题,他一一解答之后便天色已晚,叶紫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和他告别。从头到尾,他都不曾找到机会为那个不曾履行的赴约说句抱歉。
一连好几天,她一直如此,认认真真地问些学问上的事情,武艺骑射也越发努力练习起来。如果留白又被女皇召去,她甚至不会在他寝宫中等候,和他说一声让他好好休息便不再来打扰。
“啊,又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哥哥明日一大早就要和母皇启程去郝山了吧,你们启程的时候太早了说不定我还没起呢,就不去相送了,哥哥一路小心。”叶紫说完这些,便笑着准备离开,手腕却突然一紧,被五根手指头紧紧握住。回过头,留白微微皱眉看着她,表情并不怎么高兴。
“阿紫,你最近是怎么了?”这句话他想问已久,虽然她很努力地不曾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但终究还是个孩子,别扭生气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没事啊?”叶紫乖巧地笑了笑,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阿紫,那天晚上,我之所以没去......”
“不要跟我提那天的事。”留白正想要解释,叶紫突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眼底一瞬间满是埋怨和委屈。
气氛突然沉闷起来。叶紫有些歉疚地抿了抿唇,“抱歉,哥哥,那天是母皇生病了你才没去的,我都知道了,你并不需要再额外解释了。”她抬起头来,眼神又恢复成一片清明,稍稍用力挣脱开了他的手。
走到门口,她微微停了停脚步,还是没忍住开口发问,“哥哥,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才留在宫中的呢?”
留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沉默了片刻,如实答道:“皇上曾经救下了我一命,为我师父报了仇,那时候我发誓,要用十五年的时间来报恩。”
叶紫回过头,眼底盈着一层水光,情绪再度有些失控,“所以这十五年里,她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包括成为她众多男人中的一个?”
“阿紫。”留白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
叶紫这回却没有马上道歉讨好,眼眶越发湿了,“你对我好,也不是因为我是叶紫,而是因为我是叶青岚的女儿!所以,一旦发生什么事,你永远只想着母皇,永远把我抛在脑后。一年半前宴席刺杀的那一次,刺客们的目标不止是母皇一人,还欲杀死众多凌国贵族,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牢牢守在母皇身前,都不曾给我一个担忧的眼神。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也会受伤呢?”
留白却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个,表情有些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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