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丽娜早就意料到这样的质疑,不如说,没有质疑才是不正常的。她正准备将早已打好腹稿的忽悠人的话说出口,却注意到索尔绷着神经,不自觉地挡在了她前面。
无论索尔的表现是亲情还是别的什么,安吉丽娜心中仍流过一丝暖流。
她拍拍男孩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与其说这种废话,用事实来证明不是更好吗!”安吉丽娜扯着嗓子大声道,她自己弄坏的喉伤还未恢复,嗓子听起来仍是个坏掉的风箱,“你们要是谁能在这种情况下胜过我的话,我心甘情愿被杀死,或是从甲板上跳下去!但如果没有人能做到,就说明还有余力的我完全可以把你们这群残兵一个个杀死,然后轻松地占领这艘船!留下你们的命是一种仁慈!”
“你可别太嚣张了!”
一个男人再也听不下去安吉丽娜信口开河的大话,他很健壮,身上几乎只有细微的擦伤,皮肤是长期在太阳下工作的水手常有的麦色,体格好似森林里最高大的棕熊。
安吉丽娜不畏惧身体庞大的对手,但对于凶狠而有技巧的人,她并没有十分的把握。眼前的男人显然和别的半吊子水手不同,在海上很有作用的直觉告诉安吉丽娜,这并不是一个她能够轻易取胜的敌人。
不过,如果最后由她获得胜利,那么她将拥有足以取得这艘梦寐以求的帆船的威信。
值得一搏。
安吉丽娜再次将剑握在手上,任凭海风让她黑色的长发随风扬起。
“来吧,小子,我会让你为你见识短浅的轻敌而后悔。”
下一秒,“锵”得兵刃相接。
这名成年男性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大,震得安吉丽娜手腕发麻,险些让手里的剑脱手。这种体力上的压制让安吉丽娜想到和尤利塞斯的决斗,她以为自己在这几个月的漂泊中进步很多,早就不必再畏惧任何压制了。
尤利塞斯的力气并不如眼前的水手,可他更精于狡猾的技巧。
——比起力量,安吉丽娜永远更怕技巧。
既然如此,那么这场战斗就不如乍一看那么可怕,男性所拥有的只不过是不会让他增加更多智力的无聊的肌肉。
没什么好怕的,比剑可不是扳手腕。
安吉丽娜对自己说道,她被骇住而加速的心跳平缓下来。
安吉丽娜手指一翻,长剑从两道银光交汇的地方撤开,原本僵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她敏捷地后退,就像在海里一样灵活,毕竟空气比水更轻,也更自由。
可对手失去了平衡。
在索尔上重复几百遍的动作、姿势,无数次被马丁内斯船长责骂纠正的剑术,全部都是为了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秒准备的。
安吉丽娜知道,要是世界上有一个瞬间必须手下留情,那么绝不是现在——
她举起嵌着宝石的长剑,悬于海洋上空的骄阳将它照得璀璨——
“等等!求你,放过他!”一个属于女人的惊慌失措的话响起,由于过于急迫,她的嗓音近乎尖利,“我也算是这艘船的主人,我愿意将这艘船送给你,只要你别伤害莱曼!”
安吉丽娜的剑猛地在半空中收住——这比刺下去还需要过人的掌控力——她望向来人,那只可能是一个人,绝不会错,给了她的手臂一颗子弹的夫人手上甚至还拿着那把枪呢。
“我可不准备客气的,夫人。”安吉丽娜挑挑眉,“既然这句话已经说出来了,你可没有收回去的权力。”
因恐惧而面颊惨白的女士下意识地将孩子紧紧地护在胸口,她点点头,发颤地说:“你拿去吧,我的丈夫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失去莱曼。”
见安吉丽娜收回了凶器,夫人口中的男子正躺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额头上满是惊慌过后的汗水。
安吉丽娜顿了顿,威胁道:“我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或者感情都没有兴趣,这不关我的事,不过,为表诚意,你先把枪丢掉,否则我不介意在这个什么曼的脖子上割一刀。”
对方没有犹豫就照安吉丽娜的话做了。
索尔替安吉丽娜将那把燧发枪捡了回来。
“刚才我在想这艘船的名字,”他将枪拿在手上,低声对安吉丽娜说,“叫它新生号吧,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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