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巫双刚进屋,迎面就遇到了佘敏。
佘敏算是她们的小头头,比巫双大两岁,是个不苟言笑非常认真的人。不过,她也很好说话,只要不犯事,平日里行踪她从不过问。总得来说是个不错的头头。
“嗯。”巫双不准备解释自己的行踪,毕竟那是自由时间,逛个山也没什么。
此时,佘敏正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从巫双身边走过,她回头叮嘱了一声,“今日上值的时候,记得到西山脚点灯。”
巫双心里稍稍咯噔了一下——西山脚,那里不是一点半点的黑。
“好。”她点点头,往自己的床铺走去——睡一个时辰也是一个时辰,等醒了再干活。
这西山脚点灯,是紫云山每月月圆的规定事件,说是西边那处需要以光驱邪,平衡灵气。紫云山向来太平,值夜也是弟子们分散而行,点灯的活如无特殊必要,也都是一个弟子单独完成。
点灯很有讲究,可不是什么人都行的,必须是处子,还得是女子,点灯讲究时辰,必须在亥时三刻、子时之前完成。灯只要点上了,就会一亮到天明,任他风吹雨打,那火苗都不带动一下的。蜡烛能燃好几个时辰,每次都是天亮了就正好熄了。
西山脚虽然黑,可是点了灯,从紫云山上头往下看,还正好就能看到那一抹灯光。
巫双之前也点过几次灯,都是太太平平的完成。但是,对西山脚那处她一直没什么好感——又黑又冷,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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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睡了一小觉。巫双伸伸懒腰不大情愿地起了床。
四下一看,她这屋里一共是八张床,都正空着——那些人应该都去吃饭了。
巫双从来都是卡着点起,匆匆忙忙就往饭堂赶:得拿两个馒头,值夜的时候吃。
夜里的紫云山冷风嗖嗖,她索性拿了冬衣出来套在身上。棉袄也是统一的,虽然颜色不好看,暖和还是挺暖和的。
在紫云山,饭堂是分区域的,低等弟子在偏大厅,中等弟子在中堂,高等弟子在二楼,至于再高级的——听说掌门什么的,还有那六个折鬼都是在自己屋里吃得,有专人送。
待巫双去到饭堂的时候,里头已经没剩什么吃的了。她也不在意,反正今天吃过烤鸡了,便随便拿了两个糙面馒头放在袖子里。
“巫师妹。”
巫双一转身,向着声音的来源扯出了一个笑容,“纪师兄,好。”
纪师兄是紫云山这次的折鬼中本领最厉害的一个,和另一个折鬼封时远同来自白林洲。纪百里的长相很温和,为人也很亲切。巫双刚上山那会便是跟着纪师兄学了一段时间。
折鬼都没有师傅,毕竟折鬼之质的人都是一批一批出现的,而时间间隔使得前一批和后一批完全没有见面的可能,所以所有的折鬼师都是循着前人留下的典籍在学习。故而,年纪稍长学得多的自然就会带那些新近的。
可惜的是,巫双后来被证实没有任何折鬼之质,此事就此作罢了。
“近来可好?”纪百里今日正好从这饭堂路过,远远地便看见了巫双一个人在那里拿馒头,想着也是有些时日没见到了,便来打个招呼。
“好,好着呢。多谢师兄挂念。”巫双忙不迭地点头,当初还是纪师兄为自己说了几句话,自己才能分到好差事。其他的低级弟子干苦活累活的可多了。她虽然要值夜,但每月也就轮上那么一次,其它时间都是白日里当值的,算是闲活中的好活。
“以后……”纪百里说了两个字又停了下来,“多注意身体。”其实他本来想说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自己,可是突然又想到再过三日自己就要下山,以后的事应该是管不到了。
“嗯!”巫双打心里还是挺崇拜这个纪师兄的,要知道他可是当今折鬼的第一把交椅,“我还要值夜,就先走了。”
“去忙吧,小心点。”纪百里说完,提步离开了。
巫双很懂理地站在原处,恭敬地等他离开了,这才急匆匆往值夜签到那楼跑去。没办法,紫云山讲究身份,低等弟子在折鬼面前恨不得都表现得和个家奴一样恭敬听话。
依旧是卡点签到,巫双按了个大大地手印,在掌事老伯有些复杂的眼神中,她潇潇洒洒地从边上随意提了一盏巡夜灯就出了门。
掌事老伯:这娃娃,怎么总能卡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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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什么的在晚上的时候总是能平添一些让人心慌慌的感觉。
从山上下来,巫双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值夜就是个寂寞的活。
其实提着那灯,也就看得见前头那么一小块地方,尤其等会要是到了树林茂密的西山脚,参天大树们将那月亮遮得严严实实的,也就灯笼那块能看得见点东西了。
和往常一样,巫双照着脚下的青石板路,不急不慢地走着。点灯讲究时辰,太早去到那里还得等着,还不如卡着时间到,点完灯就往回走。西山脚那个地方黑黢黢的怪吓人的,要不是在紫云山,她还真不敢去点那个灯。
紫云山的人都说这世上有鬼,虽然她没见过,但是想想还是有些怕的,好在紫云山道家正宗,灵气至盛,妖魔鬼怪才不会来自投罗网呢。
不过,巫双一直很好奇——为何每月月圆都要点灯?
只听说这是规矩,却从来没人告诉她为什么。要是忘点了也不知道会怎样?虽然这么想,但她也不是个瞎来的人,还是不敢试上一试的。要是她坏了什么事,这低等弟子的身份都怕要保不住了。
听着虫鸣,随着月光还有那灯光,巫双慢悠悠地走在下山的路上。
终于,周边景色换了,从碎石子路变成了青石板路。
——嗯,走到青石板了,那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能到点灯台了。
走着走着,月光渐渐不见了踪影,只能将就着灯光走路。没办法,西山脚就是这么个情况。周围的虫鸣也少了起来,黑漆漆地越发安静,巫双哪怕不是第一次点灯,还是觉得心里慌慌的。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
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无,名天地之始;
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眾妙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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