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在青山镇调查了半日,从青山镇的镇民口里探听到,那魔修至今已杀了四十八口人,死状皆是化作一摊血水,尸骨无存,只留下了一堆散乱在地的衣物。
鹿鸣到了各个被害者现场去多番查看,所幸当时的现场都保存得比较好,查起来也较为方便。鹿鸣表情略微严肃,沉默许久,这才对站在一旁的镇长道:“的确是魔修所为。不过,杀人者却是有两人。”
“两人?”镇长闻言,表情有些惊愕,随即问道,“可那方道长说,这些人全都是同一个魔修所杀……”
鹿鸣皱着眉,摇头沉吟道:“非也,那魔修手段阴毒,但却是一招致命,魔气瞬间浸入被害者体内,非修道者体内无灵气护体,这才被魔气炼化为了一摊血水;但自从五日前开始,情况却有了变化,被害者体内根本没有魔气,且死因并非魔气浸体所致,而是吃了一种名为溶魂丹的丹药。”
“溶魂丹?那是何物?”镇长急忙追问道。
鹿鸣答:“溶魂丹乃是炼药宗所出,只因炼制工序复杂,且材料昂贵难寻,因此在市面上十分少见。此药若从口腔而入,不消半个时辰,毒性便会蔓延至周身百骸,紧接着便化为血水而亡,人的精血则便会凝聚为一颗约摸拇指般大小的内核,就算是修道者也能从此内核吸取精气,而无需像魔修一样通过魔修直接吸食人气的办法,从而达到异途同归之效用。由此可见,这五日内杀人取命者,乃是一位修道人士。”
镇长听完这番话后,冷汗顿时布满周身,他抖着身体朝鹿鸣双膝跪下,语调里带着哭腔,求道:“还请道长救救青山镇的百姓!如此下去,恐怕被杀的人还会越来越多啊!”
身后的百姓看到镇长如此,也急忙哭着跪倒在地,表情全都悲恸万分:“求道长救救我们吧!那些死去的人里,有青年壮丁,有老少妇孺,甚至还有不足月的婴儿啊!”
鹿鸣轻叹一口气,伸手将镇长和百姓扶起,温言道:“大家快些起来,害人者还未抓到,我如何承受得起众人这一拜?无论如何,我定会倾尽全力保众人周全,将那暗中为非作歹之人给揪出来,还青山镇一个安宁。”
众人闻言,纷纷喜极而泣,一连多日来的悲伤也稍微得了缓解。鹿鸣从怀中拿出一叠符咒来,开口对众人道:“此符需随时携带在身上,若遇到危险则撕开符咒,危机关头也能保住大家一命。”
镇里的百姓们纷纷上前来领走了那符咒,对鹿鸣弯腰鞠躬感谢,表情恭敬感激,许久后才舍得散去。
鹿鸣见众人已各自回家,便转身往明府折去。路上,明铎有些好奇地道:“你确定那魔修今夜不会出现了嘛?”
鹿鸣点头道:“昨日你也听到了,那魔修兴许是在魔界犯下了重罪,才被魔界人士追杀到了此地,听昨日那群人所言,似乎此人已往西面逃窜而去。不过,这也就恰巧解释了为何魔修已然逃走,却仍旧还有百姓接连死亡的缘由,真凶其实另有他人。”
明铎了然,便开口道:“暗中害人的道修可有什么线索?”
鹿鸣眉眼淡淡道:“今夜便能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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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
月亮被厚重的云层挡住,整个青山镇静寂无声,仿佛在黑幕中安稳沉睡。偶有一丝月光倾洒大地,也被高大的树木挡去,地面上略显斑驳残影。
鹿鸣特地隐去气息,怀里揣上隐身咒,将自己完好地隐藏在黑夜之中。他双目温润,面容冷峻,站在青山镇上最高的阁楼顶部,凉风徐徐吹来,带起无数青丝飘荡,白色长衫广袖轻摆,似乎与这天地相溶为了一体,勾勒成一幅美到心惊的动人风景。
只不过,除了藏在暗处同样隐去气息的桑无笙之外,无人能看到眼前的此情此景。
桑无笙曜石般的眼眸在黑夜中依旧熠熠生辉,望向鹿鸣所在的位置一动不动,心底被压住的记忆仿佛渐渐生根发芽。每次遇到这个人,心底那份无法言喻的冲动便会迅速滋生,顷刻间便已长成参天大树,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对方,想把他拥在怀中,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那种实在的触感,仿佛自己已经等待了数年。
桑无笙双目紧闭,复又睁开,眼里情绪依然锐减。一丝黑气渐渐从指间飘散开来,缓慢伸向了屋顶上那个身着黑衣的俊美青年。很快地,黑气便不知不觉没入青年体内,继而消失不见。
桑无笙回忆起方才从手下传来的消息,此人名为贺青辞,乃是贺家长子,十年前便已脱离贺家,成为无根漂流的散修,资质实属上乘,年仅二十五岁,便已是元婴初期的资质,乃是万一挑一的人物。只不过,贺青辞似乎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弟弟,十年来足迹几乎踏寻了整个修真界,可皆是一无所获。
又是十年……难道此人真的和自己十年前曾消失的那部分记忆有关?他只记得自己莫名其妙与苍执定下了血契,拜其为师,之后便踏入魔界,如今已成为地位权势仅次于魔君的魔使。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却仿佛被隐藏在一团大雾之中,努力想要回忆起一切,却总是无疾而终。
桑无笙眼眸轻转,抬手看向自己手指间那枚样式简单古朴的银色戒指,也不知此物究竟是谁送给自己的,对他而言又有着怎样非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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