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间,寒风更烈,以炼缺现今的修为根本无法在外行走。墨云华将他唤进屋中。炼缺早在冰原上被寒风折磨得不成人形,全身上下皮开肉绽,形容恐怖,哆哆嗦嗦的走进屋中,顿觉温暖,低头一看,屋内一捧火光,原来墨云华趁他在外苦练时早已在屋中生了一盆火。他心里一热,这冰原之上四下望去无一草一木,也不知墨云华费了多大的劲弄来了这些木材。
墨云华见炼缺愣怔在原地,缓声道,“坐过来吧,待热水好了泡个澡暖一暖,以免风寒入体。”炼缺依言坐到了火边,满身的冰渣在这一捧火光中终是消融了些。屋里置放了一个圆形木桶,墨云华放好热水另投入几株活血疗伤的鸡血藤,才吩咐道,“过来洗吧。”
炼缺闻言尴尬在原地,他虽与墨云华相处了十几年,可是从未赤身*的相对过,眼下就一间冰屋,又不好因为回避将墨云华遣到屋外。
墨云华没那许多心思,见炼缺总也不动,催促道,“怎么还不洗?你衣衫尽湿,这里不比门中,被此地寒气侵袭容易落下顽疾。”
炼缺语塞,情急之下只得背转身去速速褪下衣衫跳入桶内埋入水中,墨云华坐在火旁,心中无他,见炼缺一阵手忙脚乱,还以为他寒凉入体无法忍受,便起身过来查看。
桶内水气氤氲,被火光缭绕蒸腾起一片淡淡柔柔的光芒,炼缺原本白净的皮肤上布满细细密密的伤痕,形成一片血染的艳红,一头乌发散落在背后,遮掩着瑰丽的面容或明或暗,竟带出丝陌生的妖冶,让墨云华莫名的有些不喜。他走近圆桶,伸出手试探了炼缺的脉门,脉象稳定,没什么大碍,便施了一个小甘露术,将那撩动他心魄的伤口给抚平了,待这奇异的感觉全部消散了,才定下心神。
炼缺坐在桶里被墨云华看得好不自在,虽同为男子,若在浴池裸呈相见倒也罢了,可此地狭仄,偏又独他一人j□j的坐在浴桶之中让人看着,面上忍不住涌起红潮。他索性闭了眼,只待桶中的药力消散,便三下五除二的捡了件墨云华递来的中衣穿上,其间一言不发,总觉得是件有些羞耻的事情。
两人在这样诡异静谧的气氛中相持到了半夜才静下心来入定打坐。
到了天明,炼缺从入定之中醒来,顾不得与墨云华招呼一声便匆匆出外苦修。
话说要抵抗风都的寒风必须要持续不断的输送体内的真元来护住身体,一天下来,灵力皆被掏空,到了夜间便要加倍补足灵元,如此一来二往,体内的灵力在这种逼迫式的压榨之中会越来越深厚。因此,来此地苦修的修士都会比同期修士的基础扎实许多。而这种对皮肉的伤害不仅磨练人的心志,久而久之也能练就一副强悍的肉身。
炼缺一直希望赶上墨云华,既有如此信念,当然是咬紧牙关日复一日的刻苦磨练自己,他白天在外经受寒风的捶打,夜间回到屋里,墨云华一准为他备上火盆和热水,助他回复身体。
原本这些伺候人的差事该是炼缺作弟子孝敬师父的分内之事,可是墨云华毫不吭声的默默替他做了。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炼缺看来,墨云华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和照顾,对他的恩情堪能比肩留云了。他暗道:以后若有成就一定要好好孝敬师父,回报师恩!
师徒二人就这么在冰原过了三年艰辛单调的日子。墨云华寡言,若不是炼缺求教,则独自清修,静默不语。炼缺勤奋聪敏,从不多加打搅,二人在冰屋寡淡寂静的氛围里竟生出一段默契,浑然不觉寂寞难耐,仿佛两人生来便该如此相处。炼缺这三年修为长进甚巨,丹田差不多全部被太阴之力盘踞着,离结丹的日子又近了一步。墨云华不久前顺利突破了初期进入了元婴中期,也算是一件大好事。
又过一阵,墨云华见时机成熟,吩咐道,“炼儿,随为师一同去外海寻些寒冰吧,你来此地三年,该去见识下外海的恶劣气候。”
“是,师父。”
二人同去了外海。
外海虽然是海,广袤无垠,但因厚厚的冰层覆盖,和陆地相差无几看不到它的真面目。二人立在海边,北风呼啸,横冲直撞的冲击着他们的护体真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墨云华弹射一道真元,将冰面砸出一个窟窿,水中的冷气瞬时从冰窟窿中窜了出来,将上空过境的寒风结成一道冰柱。
炼缺大吃一惊,他本以为地面上已寒冷至极,没想到水中更甚,面有疑色朝墨云华看去。
墨云华回首道,“炼儿,下边水冷,你目前还不能潜到水中,以免伤了根基。为师下去了,你好生待在上面等着,也借机打磨一番。”说完,从储物袋中拿出当年留云赠送的避水珠,打入一道法诀,避水珠便形成一个黄色光罩,将墨云华牢牢护在其间。
“师父小心!”
“嗯。”墨云华应了一声钻入水中,冰窟窿里溅起一朵水花,片刻之后,就因气候过于严寒再次冻上了。
炼缺原地坐下,欲借此地的寒风打磨自己。没想空中突然飞来一位女修,她身材高挑有致,云发绾在背后,眉眼之间弥散一抹若有似无的哀伤,为她增添了一段风流气质,不似修仙之人,倒是像极了凡间的怀春少女,只有那一身黑衣让她染上一丝凌厉。
这名女修原本只是路过,轻轻淡淡看了坐在下方的炼缺一眼之后,突然收住步伐落下了云头。炼缺起身稍作打量,见她修为高过了墨云华,提起戒备之心,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问道,“前辈有何指教?”
那名女修不动声色的围着炼缺打量个遍,突然右手虚抓,将炼缺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那截佛心木收到掌中,厉声问道,“你和清云子甚么关系?”
炼缺见女修有些面色不善,想起那日在灵隐山赤松老祖一见到这截佛心木大发雷霆的模样,心中一紧,莫不是又遇见了一位不分青红皂白的前辈,他谨慎道,“一次偶然结缘,佛心木是清云子前辈赠与晚辈的。”
那女修喝道,“放屁!佛心木他怎会随意赠人?”
炼缺见女修似与清云子相熟,道,“晚辈不敢胡说,确为清云子前辈相赠,敢问前辈和清云子前辈相识?”
女修正色道,“他是我师兄,玄水宫掌门。”原来,这名女修本是玄水宫第一百二十八代掌门的直系弟子素天,那位掌门收了三名弟子,一男二女,男的便是清云子,二女为同胞姐妹,素天,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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