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飒跟他提过很多次了,说他在为人处世方面有很大的问题。开始的时候纪琛还不是特别的理解;慢慢的黎飒说的次数多了,他看着学生对他躲避的态度,渐渐也开始明白了。
也许他在做人方面,的确不是很成功。
他不是不知道这次的评教班上的学生都给了他差评。其实这事他早已习惯,成为老师已经一年多了,几次的评教他都是所有老师里情况最糟的。也就是在这以后,众人对他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校长找他谈话说严格不是不可以,可也要体谅学生的心情,要学会融入进去。
其实不单是学生,就连一同办公的几个老师,看见他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从来都不会有更进一步的交流。校长把他叫过去很多次,说他如果不适应讲课的话,他可以把他调到科研那块,只要自己试验发表学术论文就行,待遇绝对比当老师更好。
这个校长是他爷爷提拔上去的。所以在跟他讲话的时候,他语气从来没有重过。开例会的时候,尽管他是所有老师里受到的抗议是最多的,可他的待遇还是一样没少。时间长了,越来越多的人跟他不对盘了。
纪琛不是没考虑过这个提议,或许他是更适合一个人做事。当初他放弃医生而选择做一名老师,就是因为他不愿意面对形形色|色的人。
每个人都会生病,来医院的人每天从一拨换成另一波,每时每刻都会有不一样的人问他,他们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才能康复。
他向来不爱说话,所以冷不丁的要回答那么多问题,他极度的不适应,人也开始变得茫然,有时说出口的话,他转了个身自己就不记得了。
这还不是最糟的。
他碰到过一个老人,癌症晚期,已经没有痊愈的可能了。而且儿子女儿都不孝顺,交了医药费后人就不见了。老人有天问他,他还能不能好了。纪琛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而且子女这幅样子,就算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实话跟他讲了。纪琛自认为讲的还是很有条理的,把他的病症和扩散情况都讲的很清楚。顺便还跟他讲了接下来会出现的病症,目的是为了他能提前做好准备。
哪知道刚讲完,老人就崩溃了;又是哭又是闹,说什么都不肯住院,说要死也要死在家里。
这件事后来还是带他的医生给解决掉了。他跟他说,不管怎么样也要考虑病人的心情。就算是说实话,也要掌握好分寸。还跟他说现在医患关系本来就不对盘,他以后如果都是这幅样子,会给医院带来很大的困扰。
纪琛那时听得云里雾里的。后来又接触了一些病患,得到的都是他们一致性的排斥和投诉。理由是各式各样的,最奇葩的是有病人指责他不爱笑,看着跟吊死鬼一样不吉利。
从那以后,纪琛就放弃了这份职业,转而留校当了一名老师。
虽然老师也是靠嘴吃饭的。但至少回答的问题都是书本上的,他只需要机械的组织就好了。虽然他自己不觉得自己为人有什么问题,可他也知道病人在身心方面已经受到太多创伤了,要是再碰到一个不喜欢的医生,那真的是雪上加霜。
可事实证明,学生也不是简单地应付就好了。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是浸在蜜糖罐子里长大的,遇到点不顺心的事就烦躁。有的,甚至还想不开。
纪琛待在存放标本的实验室里。看着容器里浮着的各种标本,这些东西泡在褐色的福尔马林液体里,形态各异,早就和在人肚子里的时候两个模样了。
虽然不新鲜,但至少合眼,而且他也不需要去回答这些器官什么。纪琛觉得他现在很满足。
纪琛手上拿的是他的画图本。这样的本子他有好多,都是用来画各种标本图鉴的。他休息的时候也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一个人这样,自得其乐的写写画画。
他正画着,手机响了起来。说实话,他手机对他也不过是件装饰性的东西。除了偶尔找几个医药案例看看,几乎就没别的作用了。会主动联系他的,除了同校的黎飒,和每月定期通知他回家吃饭的父亲,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一接电话,就听到那头气急败坏的声音。
“哥,你还在哪种蘑菇呢!你知不知道,飒飒姐要跟大哥相亲了。”
说话的是苏优。是林英言的女儿,也就是纪苏平的表妹。她口中的大哥,就是他亲大哥纪苏平了。
纪琛听后没有什么反应,拿着手机,由得苏优在那气急败坏的发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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