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婶子家住在村子中央,离何生家约莫走上半刻钟,下西村从村头到村尾穿插着很多小路,张惜花绕了几条路到黄家时,正巧她在院子里编织竹篮。
黄家也就是个普通小院,因为家里养了五个小子,住人的房间却只有三个,除却黄田牛夫妻住的,其他房间都用竹帘隔开成小间,堂屋里面也设置了个隔间摆了床榻,一进入就令人觉得十分拥挤。
黄大婶笑着道:“你等等,我去给你量一升黑豆出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从家里提了一篮子红薯过来换,因张惜花用的不多,黄大婶直接说送她一升。
临出门前何曾氏嘱咐了让她带红薯来换,说是黄家如今日子艰难,这些个便宜就别去占她家的,张惜花哪能真直接收了黄大婶的东西,忙推拒道:“黑豆熬煮熟了也是粮食呢,婶子可别这样,若如此,我婆婆要怪罪我的。”
黄大婶不肯收,她最后只能搬出婆婆来压阵了。
黄大婶叹一口气,道:“你婆婆就是太客气,行!那我就收下了。”这一篮子也够一家子吃两天呢,要真拒绝了,她还真舍不得。
想了下,张惜花又问:“婶子,你这儿有留了种吗?要不给我一些,等来年有空余的土地我自己种一些。”
除了自家吃,大多黑豆是用来煮熟后喂毛驴。基本没有人大片的种植,一般只会在田埂、山地栽种些。
黄家之前养了一头毛驴,后来五儿子重病了一回,欠下不少债,一家人本就不打算卖掉驴子,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卖了换些钱。
所以说生啥也别生病,那真的是会拖垮整个家庭。
黄大婶听了张惜花的话,赶紧道:“你等着,我给你找一些。”留种选的是颗粒大色泽饱满的,她养成了习惯,不管种不种每年都会特意选出来。
等拿到种子,张惜花心里很开心,要出黄家门时,正巧撞见了一个大小伙子,估摸着年龄该有十四五六岁,整个人黑头黑脑的但人显得非常精神。
他挑着担子,轻轻的喊了声:“何生嫂。”
“哎……”张惜花弄不懂他是谁,只好呵呵笑问道:“刚从田里回来吧?外面可是老热呢。”
他挠挠头,憨厚的笑道:“是有些热。”
屋子里黄大婶马上喊了一句:“家旺,赶紧吃碗粥去下坑那儿与你爹一道担水。”
张惜花心想,原来他就是黄家旺啊,时常从小姑子嘴里听到她的抱怨,说这黄家旺如何招人烦讨人厌,张惜花自己看着还可以呀。
真是弄不懂年轻小姑娘的心思。
不过黄家这家境的确贫寒了些,五个兄弟将来都要娶妻呢,且如今还依靠借粮食度日,自家婆婆不愿意倒是情有可原。
黄家旺大声回应了一句:“知道了,娘。”
他看张惜花要走,忙追问道:“何生嫂,何生哥今儿还在炭窖干活吗?”
张惜花侧头回答:“是啊。”心里却有些疑惑,见男孩几次欲言又止,猜到了一点他的意思。
黄家旺憋着脸,开口问道:“元……元元最近都在家里吗?”
天热,婆婆拘着小姑子不让出门,一是要管管她的性子,二也是让她多学着做饭做菜,姑娘年纪大了,不能老往外跑。
要知道何元元那一干小姐妹可是有不少外村的,她经常一出去大半天,不在眼前看着,也不晓得跟那些小姑娘做什么呢,何曾氏可不得扭转她的性子。
张惜花思索片刻,只能答道:“是啊,她近来都在家呢。”
黄家旺一笑道:“在家里待着才好,外面太阳烈,不然若是晒成我这么个黑样儿可不好呢。”
黄家旺的确黑了些,张惜花抿嘴笑笑,说了几句就回家了。
何元元得知嫂子去了黄家,立马嘴一歪,脸一撇,抱怨似的道:“嫂子,你怎么跑黄家旺他家去?黑豆丽娘家也有,早知道你告诉我,我去问她要就是了。”
丽娘是何元元那一干小姐妹中的一位,就住在村尾,她俩时常一起做针线说些私己话,丽娘也会跑到何家来,每次都缩在房间里,两个小姑娘的话题永远也聊不完。
张惜花只好尴尬的笑笑,并不表态。
何元元有些不放心的问:“他跟你说啥了呢?”可别说胡话,不然丢脸丢到哥嫂那儿去太不好看。
张惜花见小姑子要吃人似的表情,马上道:“没说啥呢,就问了你近来是不是在家里。”
何元元顿时出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松懈了,却还是道:“嫂子,我不喜欢那黄家旺,你以后也少去点他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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