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叹了口气,不知该怎样劝他,其实他与玄漠之间的恩怨,她本就所知甚少,想了想,终于道:“那梦汐的魂魄在你这里,只怕玄漠不会善罢甘休,你伤势未愈,倘若他再来寻你麻烦,就难办了,不如……”
“不如直接让那女人魂飞魄散,不过,这是最后一条路……”肆尘轻笑,那笑中,却冷得彻骨。
她打了一个寒战,心中一万个想随手捡个石块直接砸向面前这家伙的头!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肆尘显然曲解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说让肆尘不如将那魂魄给了玄漠,并不是让他鱼死网破来个魂飞魄散啊。当然,倘若真的来了个鱼死网破,梦汐的魂没有了,玄漠也就再也不会来找肆尘了。
不过此刻的肆尘,在被玄漠追得上天入地、上穷碧落下黄泉、还受了重伤之后,显然依旧认为还不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她不由得默默揣测,上神的思维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肆尘终于站不住了,就近找了个石凳坐下,半晌,忽然轻叹,“我若不阻止他继续与那女人纠缠不休,只怕他到头来步入离沐天的后尘。”
步入离沐天的后尘!她蓦然觉得自己的心强烈震了一下,结合前世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她知道,离沐天在三世以前,同玄漠一样,是天界上神,却因与一位神女相恋,从而被打入凡间历轮回之苦。同时在那三世以前,离沐天与玄漠是至交好友,那么想必与肆尘至少也算熟人,看着身边的人被消去记忆落入六界轮回,委实是一件无奈又无力的事。
她似乎有一点理解了肆尘的心境,那是一种无力又无奈、恨铁不成钢的悲愤心绪。就像是面对一个中了蚀骨奇毒,却又不得不饮鸩止渴的人,显然,玄漠中了梦汐的毒。
情毒难解。
似乎不愿再提起玄漠,肆尘忽又站起身来,轻飘飘道:“上次曾言,再相见时传你一些法术,来吧。”
她一错愕,原本以为肆尘先前只是说笑,浑然没想到他竟真的履行诺言,带着受伤的身子传授她法术。
肆尘缓缓踱到大殿中央的空地,掌中已运气紫色光芒,“神仙之术对你妖族体质有害无益,当年我流浪妖界时,却有幸习得一些妖族法术,再适合你不过了。”
不知为何,看到肆尘这种万物超脱的神情时,自己心底反而升起一种暖流,在这个世态炎凉的六界,还肯随时教她法术的人,恐怕就只有肆尘了吧。尽管她并不知晓身为上神的肆尘,究竟又是为何学了一身妖族法术,并且还肯如此大方地传授给她。
说到底,她将肆尘这种云淡风轻、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心境,归结为他太过强大,因为他足够强大,所以这六界的一切生灵都不必放在眼里,看谁不顺眼便能轻而易举地灭了谁,看谁顺眼也可随时友好地传授一两招功夫,她十分庆幸,自己属于被肆尘看得顺眼的类型。
走进那紫色光芒的法阵,那周身萦绕的气息那么温暖,那么流光溢彩,让人向往。刹那间仿佛这片妖族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和肆尘。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从肆尘这九幽殿出来,有种恍然隔世南柯一梦之感。匆匆回到苏逸风、柳寒夜、程小绕所在的石洞,远远看见苏逸清已经重新化为狐形继续沉睡,取而代之的是苏逸风继续运功为柳寒夜驱毒,程小绕依旧坐在原地,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好像连动也不曾动过。
没能找来帮手,她此刻也不准备进去打扰他们,而是不知不觉中走向那困着风陵的法阵。远远望去,万仞龙渊阵还在,只是再也没有人给它注入灵气,那阵法的冰蓝之色已经暗淡了许多,相信很快就会被阿玛萝破解,不过现下也没人再会理会是否有人破阵、又是否有人救走风陵了。
然而等她走得近了,蓦然听到在那万仞龙渊阵的方向,传来一男一女两人的对话,她心念一动,驻足凝神,不出所料,那声音果然是离沐天与阿玛萝。想必是离沐天魔灵引发的伤势恢复了些许,又跑来协助阿玛萝一同破阵解救风陵。
想到此,她心中不由得凄凉,她的今生,这个男人在意的依旧是风陵。
不过她原地站了一会,却听到两人说话的语气似乎不太对头,与其说一同破阵,倒更像是因为什么起了争执。
她侧了侧身,换了个角度,所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离沐天一袭墨色长衫衣角,负着双手,在那幽紫色石壁散发的淡淡清光下,显得更加冷冽清寒,一如他寒冰般的语声。
“萝姐,战场伤人无可厚非,然此情此境用毒却是不妥,把解药给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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