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高声,我是偷偷出来的。”他说着,又不放心似的用力抱了抱她。
双澄一惊,“偷偷?皇城门前的禁卫们能放你出来?”
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官家的允许,我是无法离开大内的。是冯勉找十一姐帮忙,中间还经由了一些转折,我才又寻得机会出来一次。”
他并未将话说明白,双澄心里隐隐不安。几日不见,九郎亦似乎有些憔悴了。
“你这样每次都是偷偷出来,会不会被官家发现?”她紧紧挨着九郎坐下,不无忧虑地问道。
“暂时还不会。”九郎顿了顿,见她额前发缕垂落了下来,便小心地为她拂开。双澄越发担忧,可又着实想念九郎,便重新钻到他怀里,将脸颊贴在他心口。“阿容,我这几天一直想你,可是晚上却连梦都梦不到你。”
他低头望着她,双澄扬起脸来亦望着他。
她的眸子乌黑浑圆,像小鹿一般,里面映着九郎的身影。
他忍不住抵着她的前额,轻声道:“但我却曾经梦到你。”
“是吗?”她欣悦起来,抱着他道,“你梦到我在做什么?”
九郎想了想,道:“好像还是在太清宫里,你就像小时候那样坐在高高的围墙上,光着双脚,朝着我笑。”
“那你呢?”
“我?”他微微笑了一下,“自然还是坐在金水河畔的书房里,隔着很远望着你。”
双澄怔了一会儿,有些失望地道:“就这样吗?我跟你只是隔着金水河对望?连话都没说一句?”
“那样望着不好吗?”九郎将手轻轻覆在她眉梢,“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打搅,只有你与我两个人。虽然不曾说话,可我看到你在笑,心中就会高兴。”
他话语温和,双澄低着眼睫,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唇边,小声道:“那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九郎微微一怔,随即道:“好……”
她抿着唇微微笑着,两靥隐隐浮现梨涡。他便略低下头去,托着她的下颔,温柔地吻她。
双澄起先还有些生疏,然而他的拥吻如此让人温暖,她就如一株初生的绿萝,缠缠绕绕,萦着万千柔意,不离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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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布帘遮蔽了春景,唯有微微日光透过缝隙洒落进来。双澄躺在九郎怀中,只觉得马车轻轻颠簸,也不知要驶向何方。
他的手放在她身上,她便捏着那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当成最有意思的事情。马车座位长度有限,她横躺在他怀里,为了不压到他的右腿,只能蜷起身子。时间一久,双腿便有些发麻,她扭了扭身子,九郎便托住她的背,道:“不舒服的话就别这样蜷在我身上了。”
她却埋在他怀中,摇摇头道:“就想赖着不走,一直这样就最好。”
她的眸色黑亮,睫毛低垂下来,神色中还带着懵懂,可是语声又带甘甜,纵使是九郎亦没法拒绝。于是便抱着她,轻声道:“双澄,你有什么喜欢的,想买的吗?”
她愣了愣,“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他伸手撩起窗帘一角,温暖的春阳便落了一身。“这马车会绕着皇城行驶一周,前面就是街市,所以我问问你要不要买什么。”
双澄乍一听便欢喜得搂住他,“你跟我一起去街市吗?”
九郎微微震了震,略显无奈地道:“抱歉,双澄……我不能与你一起去。”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倚着他道:“不要紧,我知道你不能露面。那我也不去了,就在这儿陪着你坐一会儿。”
九郎竟至无言,默默地抚着她乌滑的长发,始终觉得现在这般竟是自己亏欠了她许多。马车缓缓前行,外面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喧杂而又热闹,间有孩童嬉戏、摊贩叫卖,甚是繁华暖融。
“阿容,你有没有去过外城?”双澄与他十指相扣,望着他道。他淡淡道:“只是外出时经过,但从未下车,依照规矩我也不能随意掀开帘子。”
双澄有些遗憾,“其实真正热闹的是外城,只不过你们这些皇族贵胄是不会踏足的。”
“也未必,我知道几位在外另立王府的兄长便都去过,官家也管不到他们。”
“那你要是另立王府就好了,可以自在一些,不必像现在这样连出来一次都难!”双澄倚在他肩头微笑道,九郎的心却一凉,不由道,“双澄,另立王府之后便要立妃了,你就不担心我听从圣命册立别人为妃?”
她愣了一下,本是握着他的手也松了松,过了片刻,才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不会那样的,对吗?”
她那虔诚中带着不安的眼神让九郎心头一颤,纵然脑海中又浮现官家那日的叱责,但他还是攥住了双澄的手指,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自然不会,我只要你一人。”
浅浅笑意浮满了她明澈的眼,双澄揽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悄声道:“我也只要你,九哥。”
他的心间如被柳叶拂过,柔软而轻盈,于是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双澄躺在他怀中,看着他唇角扬起,便更欢悦起来,于是揽着九郎的颈,将他压低一些,咬了他的唇。
“甜的。”她故意咬了一下又放开。九郎牢牢抓着她,轻声道:“怎么会是甜的?”
“嗯……”双澄转了转眸子,“因为我出来之前吃了糖饼,所以你被我亲过以后,嘴唇就也是甜的了。”
“是么?我怎么没尝出来?”他托住她的背,不等她回答,便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再不是蜻蜓点水似的浅吻。她在他臂弯间急促呼吸,感觉心几乎就要跳出来,那种生生世世都想时刻不分离的爱意,让她紧紧抱住了九郎,恨不能将他亦揉进心间,刻在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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