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尖喝声中,姬姒面无表情地回道:“我不是郑家人!”
郑宓一怔。
她瞪着姬姒,慢慢的,那张充满急躁,不耐烦的脸,渐渐转成了慌乱。
郑宓唇瓣动了动,尖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姬姒笑了笑,她看着郑宓,说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发现你似乎忘记了,我姬姒好象并不是你郑府的什么人!”
姬姒这话一出,郑宓的脸白了。
她呆呆看了一会姬姒,声音放软,哑声说道:“阿姒,我家出事了,我父亲和哥哥都死了,这么多年,我家里帮助了你那么多次,你这样束手旁观,不怕别人骂你忘恩负义?”
听到郑宓的话,姬姒扑哧一笑。而她这一声笑,令得郑宓脸色由白转青了。
姬姒退后一步,以一种优美高贵的姿态坐好后,姬姒抬头看向郑宓,说道:“阿宓,咱们好好谈谈。”
示意郑宓坐下后,姬姒缓缓说道:“阿宓,你得明白两点。一,你家部曲,因为你家里的事而死,对他们的家人进行赔偿是应该的,这种事,不要说是说给周家郎君听,便是闹到皇帝面前,也是那些人占理。”
郑宓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
姬姒打断准备辩解的郑宓,继续说道:“二来,告诉你母亲,看在多年相处的情份上,我会跟周家郎君说,你父亲和哥哥,死得不明不白……”姬姒这话一出,郑宓腾地站起,在她激动的泪眼中,姬姒再一个手势,示意她坐下后,姬姒冷冷说道:“不过对于此事,我有一个要求。你跟你母亲说,那两封伪造的信,必须送还给我。”
姬姒站了起来,说道:“回去吧,把我的话一字不落地转告给你母亲。”
郑宓咬着唇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姬姒,最后狠狠一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果如姬姒所料,一个时辰不到,郑宓便赶来了,她向姬姒呈上了两封伪信。
也难怪郑母这么简单就妥协了,对她来说,一则替丈夫儿子报仇比什么都重要,二是家里连一个男丁都没有了,再留着那两封伪信又有什么用?就是攀来了荣华富贵,得利的也不会是她们孤儿寡母!
姬姒说话算话,当天,她便找到了周玉他们,把彰水县发生的事,以途说道听得来的消息的名义,全部告诉了四人。
而对于周玉等人来说,处理这件事也极简单。稍稍调查了几天后,周氏兄弟便是一封奏章上达天听。
彰水县可能有金矿的事,比奏章本身的力道还要惊人,于是,朝庭惊动了,几个士族也心动了。奏章抵达建康不到半个月,朝庭派来调查此事的大臣便来到了荆州。
任何事,一旦敞开了放在阳光下,阴暗便会化之无形。石氏一族虽然手腕狠辣,可在真正的权贵中,他们是不入流的。很快的,彰水县的大小诸事,便被暴露出来。
几天后,判决出来了:石氏一族为了一已私利,险些激起民变,全部斩杀,家产充公。而被石县令枉杀的郑氏父子,则被朝庭正名,还得到了一定的补偿。便是那二百个青壮,他们的家人在得到郑氏母女的补偿后,也另外得到了一份来自朝庭的补偿金。至于彰水县的金矿,调查出了藏量只是一般,因良田数量不少。最后太后的娘家出手,把整个彰水县都变成了自家的庄园私产,而境内所有的良田山林,由他们以相对公正的价格赎买,县内所有良民,则全部到庄园充当佃农。消息传出后,流浪在外的彰水县民纷纷赶回。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当自由民远不如当一个有雄厚实力的权贵家佃农更衣食无忧,所以,太后娘家赎卖一县良田山林之事,无论上下,都是一片欢腾。
最后,周氏兄弟,纵使在外玩乐也不忘国计民生,贤臣之民远扬。至于为了奶母家事出头的姬姒,也被时人赞为“性纯而善”,便是郑氏母女,在舆论的压力下,提到姬姒也口称恩人。真可谓上上下下,都是一派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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