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信和单于丘力居相互客气一番后,才推诿着进了王帐,随后分主客身份坐定。丘力居也不知道今天哪根神经搭错了,满脸竟然一直堆积着灿烂的笑容,连连招呼仆人摆上酒肉茶水要为宇信接风洗尘。
宇信虽然听说草原人好客,兼生性耿直,也在路上从蹋顿口中得知了乌桓人很感激自己这一事实。可眼下的情景似乎有些过了吧?丘力居好歹也是一国之主,这般殷勤献得也太……呵呵,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管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宇信当下也不推辞,一边和丘力居痛快地喝酒,一边静观他有什么后招。
说心里话,宇信喜欢蹋顿,却不怎么亲近丘力居。因为蹋顿的心性宇信已经了解了,而对丘力居的印象更多地来自于传闻。传闻中的丘力居可是个野心勃勃的雄主,一生都不曾屈服于强大的鲜卑。
酒过三巡后,丘力居无意间盯上了宇信身后的侍卫,不禁大奇道:“不知宇将军背后所立之人是谁,竟然生得如此雄壮?”
对于丘力居漫无目的询问,宇信也没较真,只回头望了一眼许定,平淡地回答道:“此人乃是我的亲卫长,虎卫校尉许定。”
丘力居平日里最重英雄好汉,闻听宇信之言毫不怀疑,赶忙离席送上一杯酒给许定:“不知将军和许褚将军……有何关系?”
丘力居可是从蹋顿那儿听说了许褚的勇武,差点一刀结果了族中勇力排名靠前的蹋顿。这许定长相剽悍,面相又和许褚有几分相似,想来应该是亲戚。既是亲戚,那许定的武艺应该也不会太差。
许定面无表情地接过酒杯,随即一饮而尽,之后才缓缓抱拳道:“谢单于赐酒,定与许褚乃亲兄弟。单于见谅,定乃主公护卫,请恕定职责所在不能多饮。”说完,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看丘力居。
丘力居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真是条好汉,宇将军手下果然人才辈出啊!”
“单于过奖了,单于帐下才是人才济济,信自叹不如也!”宇信听了丘力居的赞扬,心里还是十分受用的,只是却在心中暗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收个废物放在身边吗?”
闲聊一会儿后,宇信挑头问起乌桓族内之事:“单于,我听蹋顿王子说近年来乌桓国内每逢冬季仍会有少部分老幼因饥寒而死,果有此事吗?”
丘力居也是位仁主,闻言神情一下就黯淡了许多,缓缓点了点头:“将军所言不虚,这也正是本王在冬季率部族南迁的原因。不过,自从得到将军的照顾后,族人的生活情况已大为好转,本王实在是感激不尽。”说着丘力居就举起酒杯向宇信敬酒。
宇信自然听出了丘力居话中的勉强之意,看来乌桓人的生活条件真的不容乐观。如果得不到妥善解决,恐怕不久之后两国又得大兴刀兵。
打仗的事,对于一个善战将军来说,永远不是什么难题。但宇信可是立志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眼下的幽州不过是一个起点,它可经不起长年累月的战争消耗。
有句话说得好,能够摆到桌面上来谈的问题那就不是大问题!看乌桓的情形,最多只是需要一批救命粮草,这对于蒸蒸日上的幽州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宇信心中盘算清楚后,也不再和丘力居磨叽,直言厉害道:“单于莫先言谢,我此来正是为了和单于商议如何妥善安置乌桓族人冬季居住一事。我打算在幽州北边划出一块地来,专门提供给你的族人在冬季时居住,你看这主意怎么样?”
宇信说完便叫许定将幽州地图打开,并把决定划出的区域用圆圈框住,然后呈递给丘力居观看。这是宇信眼下能拿得出手的诚意,当然他也希望丘力居能够相应地有所表示。
丘力居显然没想到宇信会如此“慷慨”。虽说现在乌桓已经宣布投靠大汉了,可聪明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但宇信竟然爽快地答应划出一块地盘专供乌桓人过冬,一旦入境的乌桓人突然发难,那此举无疑是开门揖盗。
看完地图上所标注的位置后,丘力居更是惊疑不定:“将军此言当真?”
这也难怪丘力居会感到疑惑。因为宇信所划出的区域是个大山谷,谷中宽敞平坦,且有一条大河贯穿而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算得上是一块风水宝地。若换作是宇信有难,他是绝对不会主动给异族提供这么一处上佳之所的。
宇信见丘力居满脸的不可置信,不由坦然一笑:“单于勿疑!我平生最重信义,就如同草原人最重强者一样。这样,我即刻命人持手令回返幽州,让沮授尽快安排好此事,也好让乌桓百姓早日安顿下来。但有一事我必须提前和单于说好,若是乌桓人在幽州境内滋事,那我可得公事公办哦。”
丘力居闻言,方才打消心中的顾虑,代之的是莫名的感动:“多谢将军厚恩,丘力居在此立誓,从今往后乌桓一族必世代忠于大汉,忠于将军。”
宇信当然不相信两国之间什么永恒的狗屁盟誓。虽然这年头发誓还是一项很庄重的仪式,但在巨大利益的诱惑面前,百分之百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退一万步说,即使你丘力居一言九鼎,能保证在有生之年不侵犯大汉。那你死后呢,你能担保后继之人会老老实实地遵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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