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点了两根蜡烛,窗台上还放着煤油灯。
董婉又从街面上讨来了一面西洋镜,到不是为了梳妆打扮,纯粹是镜子放在桌上,角度够好的话,就能把书桌照耀的和白昼一般。
可再亮的灯火,也比不上后世。
董婉伏案工作,正画一本连环画,而且一构思,就是两个主题,一个和三毛流浪记差不多,讲述一个孤儿在外国租界的悲惨生活。
至于另外一个,则是画给女人看的,讲的是一个女人在后宅中的一生。平平淡淡,生下来父母重男轻女,长大了被家里卖给一官员做小妾,在后宅和女人们争风吃醋,各种宅斗生活。
董婉以前读网络小说,读到的那些桥段,也不管老套不老套了,信手拈来,随意写就,而且,有孙妈妈在,后宅女人的手段描述的更入髓入骨。
只是笔触却很轻松,连环画中的主人公脑回路很特别,在她的脑海里,还有清醒理智的意识,每当她的身体去做很多和这个时代所有女人做的一样的事情时,那个理智的意识都会以旁观者的身份或者嘲笑,或者讽刺,那种心里独白,配合她争宠的手腕,让人看了不觉捧腹。
因为是连环画,字少也简单,连孙妈妈读起来都不费力,看着她画了十几页,一边读一边笑。
“这个黄佳才聪明,正是如此,对女人大方点儿,男人才能看见你的委屈,自然会补贴回来。”
黄佳是大太太,新宠阿秀在她面前哭穷,她当时就把自己头上的金钗摘下来给如秀佩戴,还得了丈夫的夸赞。
董婉画的这一个连环画,与其说有女主角,还不如说是群像戏,所有的女性角色都有血有肉,不是背景符号。
面上端庄大度,其实私底下挖公家的以前贴补嫁妆,为孩子操碎了心的大太太,漂亮得宠却粗俗不堪的阿秀,还有女主——一个正正经经按照大家闺秀的样子□□出来的女孩儿,读过几年书,正在叛逆期,却一直苦苦压抑自己。
每个角色都很眼熟,至少孙妈妈看起来极眼熟。
她看得笑了,笑了几声又忍不住叹气:“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在大宅门里干了一辈子,看见的龌龊事数不胜数,看见的悲剧也车载斗量,这会儿,她也只能说一句都不容易。
董婉画得认真,眼睛离得桌面越来越近。
孙妈妈忍不住心疼,咬咬牙道:“先生,咱们现在也不缺钱了,不如去请人安个电灯,省得您晚上写作费眼睛。”
董婉一怔,恍然大悟:“要不怎么说,我老觉得忘了什么事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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