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非没想到祁然的电话来的这么快,两人约了晚上去吃涮锅。
吃涮锅是穆非的提议,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吃过涮锅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跟祁然一起去。
穆非这人朋友少,更没有知己,平时来往的除了圈子里的人就是合作伙伴,能跟他一起把酒言欢的人一个没有。
以前闲下来的时候都是想云帆,现在云帆结婚了,他不允许自己想,试着慢慢放下。这才发现,他的生活是多么的孤单寂寞又无聊。
无聊到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穆非突然很怀念跟祁然干的那一架,痛快,酣畅淋漓,他很久都没有那种感觉了。
穆可凡最近宅在家看剧本,他哥提前一个小时下班不算,回来火急火燎的就上楼,都没有跟他打招呼。
嗯,有鬼!
跟上去一看,卧槽,天要下红雨了--他哥竟然在选衣服!!!衣橱大开,他哥在那些看起来其实没多大区别的西装上流连忘返,明显有选择障碍。
“哥,你还要出去?”
穆非终于选了两套西装出来,一套浅灰,一套银灰,在那一系列不是黑就是深蓝的西装中,这两套显得稍微明亮一点。
一手提着一套西装,穆非认真的问他弟:“你觉得我穿哪套比较好看?”
穆可凡一手捏着下巴,煞有其事的看了半天,最后摇头:“都不好看!”
穆非对穿着没什么概念,他的衣服都相当正式,随便一套提出来就是直接去参加商务会议的造型。
“都不好看?”穆非皱皱眉,把那两套衣服又挂了回去,朝穆可凡勾勾手指头:“你过来帮我选。”
穆可凡抄着手没动:“先不忙,你先告诉我,你干什么去?”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别废话,给我选。”穆非过来提人,拎着穆可凡的后领子把人提到衣橱跟前,简单干脆的下令:“选!”
穆可凡翻个白眼:“这穿衣服有讲究,就跟你在部队一样,平时是常服,训练是作训服,演习是作战服,不同的场合见不同的人穿不同的衣服,你这满柜子都是正式的西装,没有选的必要嘛!”
穆非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话说他以前都懒得注意,反正西装对他来说是万能的,不管什么场合,正式一点总不会错。
被穆可凡一通打击,穆非渐渐清醒,暗道,不就吃个饭吗,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我这是在干什么?
穆可凡见他哥脸色变幻不定,眨眨眼:“哥,怎么今天突然骚包了?”
穆非脸色一沉:“瞎扯!”
穆可凡不依不饶:“我记得你上一次骚包还是你进部队之前啊,每次去看云帆,你就藏在屋里翻衣柜,当我不知道呢,其实我都看见了,哼!说吧,你今天晚上约了谁?”
穆非心中一震……是这样?
“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而已。”穆非又拎着穆可凡的后领子赶人:“这里用不到你了,给我滚蛋。”
“操,小气!”
砰,门在穆可凡的鼻尖前关上了。
穆非在屋里磨蹭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穿了一套深灰色的阿玛尼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穆可凡就偷偷摸摸上楼,在他卧室翻了半天,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哦,除了被他哥放在床头柜里的那根蓝白条纹的领带。
穆可凡郁闷的下楼,就见大兵摇摇晃晃的提着一只花洒准备去院子里浇花,三少瞪大眼睛,见鬼似的大叫一声:“你给我站住!”
大兵吓一跳,差点立正敬礼:“三少,怎,怎么了?”
“你怎么在家,你没跟着我哥?”
大兵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闻言松了一口气:“营长不让我跟,让我浇花呢!”
“浇花?”尼玛,浇花有佣人,你个保镖浇个屁花,明显是他哥把人甩了单独行动。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某火锅店包厢!
祁然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一旁的服务员,笑着道:“没想到你也喜欢吃这个,我可是很久都没来吃了。”
穆非也在笑,不过他笑的相当含蓄:“吃火锅讲究的是个氛围,一边涮菜,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能让人放松。而且,吃火锅也要看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高高兴兴围成一圈吃火锅的。”
祁然露出一副颇感兴趣的表情:“二少对火锅还有特殊的感情?”
穆非倾诉的*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了:“在部队的时候,我们那个炊事班班长是个四川人,做一手好菜,煮一手好火锅。每次连里有什么活动聚餐就是他露一手的时候,火锅是个神奇的东西,大家不分上下级的围成几十桌,吃的热火朝天,辣的满身大汗,一天训练下来的疲劳都没了。
我那个时候刚下放到连队,还是个新兵蛋子。并且你猜的到,我那个时候心情不好,脾气暴躁,在部队虽然横,却没有相处的来的战友。
第一次吃班长的火锅就在我们的新兵欢迎仪式上,我跟班里的人关系不好,他们整我,给我的油碟加的全是辣椒油,特辣的那种,当时我因为上火正口腔溃疡,结果吃了一口我就发火了,当着全连的人把那盆翻滚的火锅摔在地上,红油流的满地都是,还烫伤了一个人的小腿……”
说到这里穆非唇边的笑意更明显了,祁然完全可以想象,那时的穆非被迫跟云帆分开,被迫当兵,一肚子的气没地儿撒,又有超硬的后台,肯定是个刺儿头。
“然后呢?”祁然表面挺感兴趣的,心里则在想,别说一锅火锅,你就是把班长揍了别人也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啊,这就是现实。
穆非看了祁然一眼,他知道对面的那人是怎么想的。
“当时我算是惹了众怒了,被溅到油的人都挽袖子想揍我呢,他们可不管我老爸是谁。”穆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话的语气带着轻快和得意:“我们连长那会儿得了老爷子密令,也憋着劲儿要磨我的性子,根本就不管我,我差点就被群殴了。
这时炊事班的班长举一把大铁勺出来了,他用大铁勺把众人拨开,咚的一声把一大碗辣椒油放到我面前,说:敢摔我的锅,小子,有种,你今天要不把这碗东西给我喝了,老子就把你的脑花挖出来爆了下酒。”
祁然听出了乐趣:“然后你喝了吗?”
穆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喝了,他是班长,我是大头兵,不得不服从。喝了辣椒油,又把地拖干净了,帮那些人洗了衣服,最后围着操练场跑了十圈。”
祁然瞠目结舌:“真……罚你?”
“罚,罚我罚的最狠。”穆非深邃的眼眸有着回忆和向往:“其实,那里的生活特别肆意,畅快,我的兵都是最棒的。”他抽了脖子上的领带,这玩意儿本来不习惯的,可是,不知不觉还是习惯了。
就像他当初以为不会习惯部队,他习惯了,并且干的很好。
回来后又以为习惯不了社会,他也习惯了,领带像紧箍咒似的,不敢不习惯。
他还会习惯云帆的彻底离开……为什么就不能呢?只要肯给自己机会。
祁然想的则是,穆非适合军队,他在部队明明有更好的发展。
不过祁然从中也听出了一点,穆非的军衔都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不是他想的那样,以为是靠祖上的荫庇。
服务员端来了两个锅子,配菜都是店长推荐的,推了好几车过来,等服务员下去了,穆非盯着眼前的锅子说:“现在的火锅也越来越精致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被拉开的。”
祁然忍不住抬头,今晚的穆非有点不对,哪里不对?祁然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穆非不应该这么多话。
话多的穆非给祁然一种严重的违和感和不适应,就算两个人的关系有所改善,他觉得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总之,祁然还是想跟穆非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安全。
“分开涮卫生,你们不是说部队就跟家一样吗?一家人肯定是一起涮才有意思。”祁然端起酒杯:“二少,我敬你,真心感谢你,干杯。”
“不客气。”一口冰啤下肚,穆非似乎清醒了一些。
从接到祁然的电话开始他就知道他一直不对劲,但他控制不了自己,心中隐隐的激动告诉他,他想跟祁然见面。
不管是因为他对祁然的看法改观了,还是觉得他跟祁然有了太多共同的话题,总之,这个约让他很愉快。
穆非清醒了,同时也发现祁然这只狡猾的狐狸,笑的虽然荡漾但都不达眼底,表情中明显带着疏离,说的话也只停留在表面,看似热情迎合,其实根本就没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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