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齐福见人们纷纷摇头,就转头看向赖头:“三哥看得起我,让我帮他盖新房,为的就是罢官后能够落叶归根,为三哥看房子这事,我当然要仔细,你看看你,身上有一片布是干净整齐的吗?就你这样,住进三哥家都得把新房子糟蹋了,我能让你住?”
赖头看了看自身,头发连梳都没梳,直接用布条绑了,身上的衣服穿了快半个月了,已经脏的看不到原先的颜色了,还有被划破的口子,就那么晃荡着,说他是哪里冒出来的乞丐,都有人信。
他转过头看看韩小天,穿的是顾齐福大儿子顾修山的旧衣服,有些肥大,被他在腰间打了个褶子,用腰带束紧了,虽然有补丁,但洗得是干干净净,人往那一站,就让人觉得利索。
赖头难得的有些尴尬,不过仍旧梗着脖子说道:“好,我也不肖想看房子的活计了,三老爷的那五亩地可不能都给了他种啊。”
顾齐福啧啧两声:“我说,赖头啊,什么时候你也愿意种地了?要真想种地,先把你家那几亩地伺候好了,再说吧。”
一句话堵得赖头说不上话来,他父母在时,家里种了四亩地,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倒也过得下去,等他父母相继过世,他也就不种地了,有人要租吧,他狠着要价,反而没人愿意租了,就那么荒下来了。
他要种地早就种了,犯不着等着和韩小天争,他真正想争的是顾齐泰家的房子,如今房子争不上了才想着拿地的事卡韩小天,现在两头都被堵了,他却不死心还想争辩几句,身后的村民突然嚷嚷起来,期间还伴着“三哥”“三老爷”的称呼,而顾齐福的注意力也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村民们情绪激动地回身和来人打招呼,还不忘给腾出一条路来。
只见一个约莫十来岁,梳着包包头长相精致的男孩扶着一个年约四十,身材颀长,脸色苍白的男子,正缓缓走来。
那男子虽然身着布衣,但眼神温和,举止儒雅,气质更是让赖头自惭形秽,就连韩小天这个看惯了各种类型的帅哥的现代人都不得不承认,乖乖,就这范儿,不比天王巨星差啊。
顾齐福几步上前,扶住男子的手:“三哥,你怎么回来了?”
不怪顾齐福诧异,顾齐泰,就是眼前的男子,是他们顾家村的骄傲,十七岁高中榜眼,任翰林编纂,不过一年,父亲因病去世,在家守孝三年后,被继续录用,一直在京城当官,如今刚刚四十有三,就已经是内阁大学士了。
而他如果仅仅是当官了,还不会被村里的人如此敬佩,就在十年前,他买下村子周边一百亩地,当做族中的学田,因为记在他名下,不用交田税,出产全部用来让族中的孩子读书。
从此,村中不论穷富,孩子都能上学识字,有的还考上了秀才,举人,而考不上的也没关系,因着能识文断字,就是进城找工作也比其他村子里的人好找,有的干脆能被长期录用,挣了不少的钱。
如今,正如日中天的他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不怪顾齐福有这一问。
顾齐泰咳咳两声,这才喘气道:“我辞官了。”
身后的人们听到他的话,轰地就闹开了,毕竟他才四十多岁,离告老还乡还早的很呢。就有人议论纷纷,猜测他是不是犯事了,被革职了。
听着人们的议论,韩小天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住的那所房子的主人,他不由得忧心忡忡,主人回来了,还用得着自己看房子吗,那以后自己可怎么办?
他一脸忧色地看向那父子二人,这才发现那个小孩长得还真是漂亮,小脸粉嘟嘟的,简直就是怪蜀黍中眼中的可爱小萝莉,只是那紧拧起来的眉头和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诉说着主人的不耐烦,看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
而顾齐泰面对众人的质疑,只是微微一笑,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不要乱:“乡亲们多虑了,顾三是个什么人,大家都清楚,最是不会做那违法乱纪的事,只是近一年来深感身体不适,不能再担当重任,只好辞官回乡,安心养病罢了。”
听到他的话,顾齐福攥住他的手:“三哥,到底怎么了?”他心中有个很不好的念头,生怕应验,如果只是小病,大可以请假在京中好生治病,毕竟京中好大夫有的是,怎么会回乡养病呢?
顾齐泰微微摇摇头,回头跟众人说道:“大家都回吧。”
村民们见他一脸疲色,想凑凑近乎的也都不好意思留下,以后时间还长呢,就都离开了,赖头也趁机溜走了,他呆在里边,离得顾齐泰近,毕竟做过大官的人,看着挺和蔼的,可是那不经意散出的威压吓得他两腿打颤,他可不敢再纠缠那几亩地的事了。
韩小天心系自己的未来,磨磨蹭蹭就是不走。顾齐福以为他担忧自己住房和种地的问题,想让他先回去,之后再说,却不料顾齐泰却看着他,笑着说道:“我和五弟有话要说,小兄弟也一起来吧,有些事还要拜托到小兄弟。”
韩小天听了这话,暗想正中下怀,也不管那个小孩瞪了他好几眼,屁颠的跟着进了屋。
几人坐定,顾齐泰才指着小孩对顾齐福说道:“这是犬子,顾修远,以后还要劳烦五弟多多费心。修远,来,拜见你五叔。”
顾修远站起来,朝顾齐福深深一拜:“小侄拜见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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