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沈九是孟二郎的死党,自然不会拆他的台,可沈五娘就不一样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孟二郎,讶道:“孟二叔以前不是在扬州做官么?那江南的景色比起京城来要灵秀多了吧,如何看得上这小小的景兰山?老实说,若不是珊姐姐在这里,我在这里还真是待不下去,山上光秃秃的,难看死了。”
孟二郎都被这么拆台了,依旧面不改色,淡淡地回道:“江南有江南的灵秀,京城也有京城的庄重,不可相提并论。”
沈五娘顿时噎住,“呵呵”干笑了两声,又钦佩地道:“孟二叔果然眼光独特。”
孟二郎斜睨了她一眼,似乎想开口说句什么,想了想,还是没吭声,目光在沈九脸上扫了一眼,明显带着些幽怨。
沈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这会儿明显不是质问的时候,遂别过脸去当做没看见,又朝沈五娘道:“一会儿随我回府,你娘亲都急成什么样了,回去好好向她道个歉,不然,你就等着回去跪祠堂吧。”
沈五娘顿时就急了,委屈地道:“凭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她不跟我爹商量一声就擅自做主要给我定亲,我来找我爹主持公道都不成么。九叔你怎么都不帮我!”
“我要是不帮你,这会儿来的就是胡嬷嬷了。”沈九耐着性子道:“你娘行事再怎么不妥当她也是你母亲。再说婚姻大事,岂是她一个人做得了主的,要是不愿意,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她能不管?你倒好,一声不吭就跑了出来,也亏得没出什么事儿,不然,岂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
沈五娘上前挽着沈九的胳膊使劲儿地撒娇,“九叔,九叔,我就是不想回去嘛。在家里头无聊死了,我娘整天就跟我过不去。我想陪着珊姐姐都住些几天,你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身上,多孤单啊。孟二叔你说是不是?”
孟二郎仿佛没听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沈五娘气得直跺脚,沈九依旧不为所动,反而还劝素珊道:“最近景兰山不太平,大娘子还是尽快搬回家住为好。”
“怎么了?”沈五娘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怎么不太平了?因为山上落石砸到桂嬷嬷的事儿?”她把嗓音压得低低的,神神秘秘地问:“难道真被珊姐姐说中了,那不是意外,而是得罪了人,被仇家给整了?”
孟二郎闻言有些意外,不由得看了素珊一眼。素珊赶紧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别当真。”
沈九却郑重地点头,“那桂嬷嬷是冯贵妃的乳母,算上年前那一次,冯家这已经是第二幢,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只是,这事儿要真是有人算计的,那此人可真是算无遗漏,深不可测。
“京兆尹衙门在查了?”素珊颇觉意外地问。
“没有。”这次却是孟二郎回的话,“以俞济仓那滑不留手的性子,怎么会往下深查。我们刚来的时候,京兆尹衙门就已经结了案,说是意外事故,正让捕快们在山下找尸体呢。不过,我估摸着找到的可能性不大,上回那姚氏不也是死不见尸,这一回,山里头不是还有大虫出没么?”
素珊默默地看着他,眼神很淡然。孟二郎笑笑,眉梢眼角一瞬间有了许多异样的光彩,把一旁的沈五娘吓了一跳。
“二……二叔……”沈五娘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哆嗦着道:“您刚刚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孟二郎眸光一闪,脸上是一贯的淡然。
沈五娘抹了把脸上的潮汗,“我看错了。对了,二叔你的意思是说,山里有大虫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谣言?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事儿好像年前就有人在传了,难不成那会儿他们就开始谋划了不成?他们怎么知道桂嬷嬷会在这个时候上山?”
孟二郎不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沈五娘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可真是步步为营。”
她重重地呼了口气,正色与素珊道:“珊姐姐还是听九叔的话,赶紧搬回去吧。府里头到底还是安全些,你一个姑娘家住在外头到底不便宜,而且这山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知道多少人要偷偷过来查呢。”
素珊无所谓地笑笑,“无妨,我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人,外头的护卫都有十来个,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轻易过来寻我们的不是。你也说我是个姑娘家,便是有人想查,也不会查到我头上来。”
沈五娘想一想,又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不过,素珊为什么不肯回府呢?沈五娘后知后觉,这才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今儿才上元节,听说素珊都已经在别院离住了七八天了,算一算日子,岂不是大年初六就搬了出来?
沈五娘的心中一动,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什么,再看向素珊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珊姐姐,要不,你去我家住吧。”
孟二郎的眼刀子忽然就向沈九划了过去,沈九发誓他几乎能听到那“嗖嗖”的声响。
“五娘!”沈九发出一声威严的警告。
沈五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慌忙挥手,“我……我瞎说的,珊姐姐你别误会。我就是……”
素珊拉住她的手,眼神温柔极了,“我知道的。”她道,又朝五娘挤了挤眼睛,“谢谢你,不过,我是自己想要搬出来的。我打小就自由惯了,不习惯被关在府里头,所以才寻了个借口出来住,可别把我当做没人疼爱的小白菜。”
沈五娘有些尴尬,“我……”可是,她还是有些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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