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第一次将梳妆盒里最耀眼的珠翠别在头上,月湖见了,讶异:“娘娘平时不是说太多东西带着沉甸甸的,不喜这些吗?”沈涣栀仍然拾起一只玫瑰金穗插入发间,对镜淡笑:“既然要去魅惑君上,怎能没有一副好皮囊呢?”
说罢,任由脂粉涂在脸上,镜中的女子本是清丽的面容,瞬然添上了抹妖娆妩媚,月湖无奈叹笑道:“也罢了,娘娘天生丽质,媚骨浑然,只消稍加点缀,便可脱胎换骨,真正成为这宫里的妖媚人儿了。”
“本宫从前不是这样吗?”沈涣栀唇角微凝,月湖也只是笑:“娘娘从前啊,是仙姿玉色呢。”
摇头,沈涣栀叹息:“由仙到妖,我真真是被贬了。”月湖忙安慰着:“娘娘多虑了,仙还是妖,都美上千分万分呢。”
镜中女子长眉入鬓,红唇妖娆一点,在白希的肌肤上有着格外的魅惑气息,裹胸长裙上绣的一朵巨大而妖艳的芍药轻狂而放肆,这样的沈涣栀,的确连她自己都是第一次见到。
忍不住伸手抚上面庞:“月湖,这是我吗?”月湖反倒笑开了:“瞧瞧,不是奴婢眼拙吧,娘娘如今可不和从前不一样了嘛。”沈涣栀也笑得清淡:“是啊,不一样了,早就该不同了。”
元烈殿里,男人刚刚下朝回来,钱蔚然除去了他的狐皮大氅,又退出元烈殿,悉心为他抖去大氅上的落雪。殿中炉火正旺盛,又烫着一杯黄酒,小宫女双手捧来,为庭城驱寒气,庭城看也未看,伸手接过,不经意间触碰到宫女的手指,正偷窥圣面的宫女面上一红,赶紧低下眉去。
沈涣栀不偏不倚地撞上这一幕,眉心微蹙,不禁问身边的钱蔚然:“那丫头是哪儿来的,本宫看着眼生。”钱蔚然一愣,心中知晓个大概了:“哦,元烈殿调走了不少人,内侍局便举了人来补上,该是那个时候来的。好像,是叫什么……惷光?”
冷讽一笑,沈涣栀道:“惷光?宫中怎有如此不知检点的名字?本宫看那丫头也老实不到哪里去。”钱蔚然连连称是:“原先只是看着稳妥而已,如今瞧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奴才隔天就打发她到别处去。”
沈涣栀将兔毛袖筒褪下,随手搁在月湖手里,进了书房。
惷光仍呆愣地站在原地,低着头,满脸通红,沈涣栀一瞧她的模样便心生不悦,着实是个美人坯子,只是错了地方。
钱蔚然见状不好,忙不迭地赶过来,将惷光一把拉开,嘴里责道:“你这蹄子好不晓事!昭仪娘娘进来了还傻站着。”
惷光幡然醒悟,慌然跪下:“参见昭仪娘娘。”沈涣栀淡淡的:“起来吧。”也对着负手踱步的庭城行了礼:“拜见吾王。”庭城略一点头,沈涣栀起身。
惷光又走了神,看得沈涣栀心烦,钱蔚然忙将她拽开,口里训着,拉了出去。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沈涣栀目光烦闷。庭城眸光定在她身上,一瞬惊艳,片刻后露出了迷醉的笑:“今日怎么肯打扮了?”
沈涣栀巧笑着:“臣妾看今儿又下雪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好没意思。故此想穿得鲜艳些,压压颜色。”
庭城眸含柔光:“孤也觉得天地间满是白色好没意思。”沈涣栀笑着,几步上前:“可不是,好生无聊呢。”
走近了才看清他眼中布满的血丝,心口不禁猛地跳跃了一下,又想起昨夜冰凉的枕畔,他又一次长夜未眠,心中一阵刺痛。
“王还在为朝政烦忧吗?”她明知故问。庭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继而握了她小巧精致的指尖在温厚的掌心:“昭仪昨儿个怎么也不愿陪孤,怎么今日竟过来了?”沈涣栀笑得狡黠:“帝王家都是心胸宽广的,怎么到了臣妾这小女子这里便斤斤计较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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