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欧镇定地抱着双臂道:“我不明白,你说的‘其中’——”
“不要狡辩!”黄铜厉声逼问,“你一直就在处心积虑报复我们,是不是?你一定用了什么卑鄙肮脏的计谋,试图阻碍我们的进化之路……你老实交代!不然我立刻启动这个引爆装置!”
瑟罗非实在没忍住发出一声响亮的冷笑:“你要么是蠢,要么是疯。说白了你们不就是跟吸血蛭似的,眼巴巴地盼着从同族早点儿被联军砍死,好从他们的尸体上吸走力量么?非得给这种恶心的方式冠上一个进化之路的名字,还扯下创世神背锅,你的脸有对面山脉那么大。”
黄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就像被人对着脸砸了一锤子似的,表情都有些愣,眼底涌动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张。
瑟罗非不依不饶:“我简直怀疑你是长老院的奸细。对待你的同族,你可一点儿也没比长老院仁慈。”
“你,你……你什么都不知道!看看长老院对我们做了什么!”黄铜红着眼,嘶哑地吼着,他的声音像是被烈火灼烤的锈铁,“残忍的虐杀,毫无道理的侵略,亵渎尸体,公然将我们的头颅挂上佣兵工会的积分牌——神明创|世数千年来,哪个种族遭受过如此恶劣的对待!?长老院不就是想要各族圣物吗,我知道!那帮欺软怕硬的孬种,他们敢像对待我们妖精一样,将战火烧到树核,烧到塞拜城,烧到龙岛吗!”
瑟罗非虽然无缘那些高大上的学院,但历史她还是稍微知道一些的。其实追溯回去论种族之间的矛盾,反而是人类和精灵的摩擦最多——这两个种群最大,又常常混在一块儿,俗话说远的香近的臭,距离近了,彼此之间相处起来总有那么些眼睛不对眉毛的事儿。
不过,从未有哪个种族,像今天的妖精一样,被欺凌到了濒临灭亡的边缘。
也从未有哪个种族,在面对一个濒临灭亡的邻居时,还依旧不依不饶地坚持着这一点儿看不到正义的战争。
咆哮出那些被压抑了许久的愤怒、不甘和怨恨时,黄铜再一次找回了他的气势。然而,很快,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迟疑了起来,“我们在变强……是的,我们在变强!瞧,我们现在已经能够抵御联军的攻击了!我们族人的牺牲是有意义的!让那些自大狂妄的家伙们瞧瞧,欺辱妖精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样的论调黄铜在过去的一年中没少重复。只不过之前他都是在捍卫自己,说服别人,现在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在说服自己,捍卫着……这个种族挣扎的自尊。
瑟罗非不由自主地把她那嘲讽的调调收了起来:“可如果你们及时后退,你们的亲人好友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黄铜狠狠喘了口气,说:“那又怎么样?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不把他们狠狠打回去,不让他们畏惧于我们的力量……即便我们躲起来、苟延残喘地活了下去,也迟早有一天会被再次找上门开颅挖心!”
瑟罗非仔细地看着黄铜的表情。
这个有些讨人厌的家伙,会纠集党羽做出这样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可理喻的,死守不退的决定,除了希欧的刻意引导、挑拨,和战场上浮躁气氛的影响外,他也是真的……被逼得无路可退了。
大部分在战火上煎熬着的妖精估计也是这么个心态。
她叹了口气,说:“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们现在的力量,是从死去的同胞身上获得的。按照这个规律推测下去,当你们击退联军,重新回到安稳的生活,开始维系家庭繁育后代的时候,随着新生儿增加,种群扩大,你们的力量又会逐渐流失……”
黄铜一怔,脸色唰地白了下来。
“到时候你们要怎么办呢?要控制新生儿的出生?让年迈的妖精快点儿自我了结?还是……坐等联军的再一次反扑?”瑟罗非摇摇头,“我们都知道,长老院的目的是不死鸟。没有得到一个结果,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黄铜的嘴唇微微的哆嗦起来:“不,不,不会的,总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指挥官!指挥官——”
一位挥舞着令旗的妖精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帐篷里不同寻常的气氛,目光骤然警惕了几分,又在辨认出黄铜、瑟罗非与尼古拉斯的面孔后放松了下来。
他对几人点头示意,匆匆对希欧说道:“前方勘察小队报告!联军开始整理辎重,清点部队,很可能接着发动第二波攻势!”
黄铜的鼻孔里又爆出一连串儿火星,他死死盯着希欧,脸色阴晴不定。
希欧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发出部署相关的命令。他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没什么情绪地迎上黄铜的目光。
“黄,黄铜大师?指挥官?”传令的妖精疑惑地来回看看。
握着引爆装置的手紧了又松,最终,他凶狠地抓起他的兵器,低声吼道:“你没听见吗指挥官!那帮狗娘养的东西又要咬过来了!还不下令!”
希欧微微勾起嘴角,也不矫情,对托托和转令小兵一挥手:“跟我来。”
他转身看着两位远道而来的,记忆之外的同伴:“你们——”
瑟罗非翻了个白眼,说:“去去去,一起去。”
陪他们打完这最后一仗,她就去和尼古拉斯商量把希欧托托打晕带走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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