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老太太很是不甘心,特地命人把老太爷请来,和他细细商议,“玲珑还小,又养的娇,不选也罢。小嘉端庄大方却有些拘泥,也可以不去。可小翕是个有志向的孩子,眼前放着大好机会不许她参选,岂不是埋没了?”
喻老太爷听的很是稀奇,“我的孙女,居然会很有志向?”
他话里的惊讶之意喻老太太哪会听不出来呢?脸不由的红了红,硬着头皮说道:“小翕才八岁的时候,便开始读《后妃传》了。”
其实静翕虽然一向好强,哪至于就格外关注《后妃传》了呢?以喻家的情形,和后妃根本挨不着。要知道,之前朝廷并没有从平民之女中挑选王妃的先例。亲王妃、郡王妃的人选,连文官家的千金也极少的,大多是功臣之女。
因为离的实在太远,所以静翕并没往这儿想过。不光静翕,喻老太太、关氏,都没操过这个心-------根本没影的事,想来做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机会就在眼前啊。喻老太太想到静翕有可能成为尊贵的亲王妃、郡王妃,心里热剌剌的,实在放不下。
喻老太爷怫然,“小女孩儿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晓得事理么?后宫中的女子何等不易,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一夫一妇清静度日倒不好,定要到后宫、王府以色事人不成。卑躬屈膝,战战兢兢,有何益处。”
他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喻老太太脸涨得通红。
喻老太爷沉着脸走了。
关氏平日里是很柔顺的,这回也跟喻二爷好好理论了一番,“若是陛下选妃,拿把刀搁到我脖子上我也是不会让两个女儿去参选的。可这是诸王选妃啊,年龄相当,选的又是正妃,一旦选中了,小嘉、小翕便是人上人了!”
喻二爷乐了,“你说的这句话很好笑,知道么?你这话说的,就好比要会试了,某位士子摩拳擦掌,‘考中我便是进士了!前程似锦!’好像真能考中似的,好像考中了进士之后便会一帆风顺似的。娘子,这会试落选的人还少么?这考中了进士却仕途不顺、蹉跎半生的人还少么?便是被贬、被杀的,也不在少数吧。选秀又何尝不是如此,千军万马挤独木桥,长途跋涉的去了,未必能选上;选上了,前途也未必光明。”
“娘子你莫要再打这个主意。我和父亲、大哥连进京会试都不肯,难道肯让女孩儿们淌这混水?”
关氏红了眼眶,“如果这事放在从前,父亲说不行,你也说不行,我是断断不敢有二话的,可是如今形势不一样啊。十七郎,你不知道我的苦……”她眼泪滴下来了,“……我每每带着小嘉和小翕出门,和那些公侯人家的夫人太太们在一起,总觉着被人看不起……我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小嘉和小翕怎么办?”
喻二爷无奈,拿过帕子细心替她拭泪,柔声道:“宁可我进京会试,忍着口气做个小官罢了,要让小嘉和小翕去选秀女,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
关氏还有许多心事想要诉说,都被喻二爷这句话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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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翕对镜梳妆,乌黑油亮的长发挽作双环髻,各用金环束起,轻巧灵动中又透着几分华贵之气。她在脸颊上细细扑上一层粉,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镜中女子,又在唇上涂了口脂。
镜中出现一位妆容得体的少女,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温婉可人。
静翕怜爱瞅了瞅镜中的自己,心情也像自己这才整理过的妆容一样,春光般明媚。
“让娘看看,像不像一位王妃。”关氏微笑着,坐到了静翕身边。
“娘!”静翕嗔怪着,红了脸,低头玩弄衣带。
关氏不由的一笑,“有什么好害羞的,真是傻孩子。”
关氏拿起牛角梳子替静翕梳理肩后的长发,诉苦道:“你爹真是死板性子。诸王选妃,天下掉馅饼的好事,他死活不许你去。”静翕身子抖了抖,声音也发颤了,“祖父不许,爹爹也不许,娘,那我岂不是……?”关氏忙安慰的说道:“有娘在呢!小翕你放心,娘会想法子说服你爹的。”
静翕满脸感激,“娘,小翕全靠您了。”
关氏面目间焕发出母性的光辉,柔声道:“看你,说的什么傻话。”
静翕害羞的低下头。
喻温惠气哼哼的回了娘家。
“这要是能选中了,可就是一飞冲天,山鸡变凤凰。”她冲喻老太太发着牢骚,“胜春不去参选,在家里等着嫁人,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还不是和苏家、喻家差不了多少。依我说,让胜春去参选才是正事,可是胜春的祖父、祖母不肯答应,反倒把我骂了一通。”
喻老太太扶额,“你爹也是一样。惠儿,他快把我气死了。”
想起喻老太爷言行间的无情,喻老太太很生气。几十年的夫妻了,孙子都快要娶媳妇了,一点情面也不给我留!
“我不甘心。”喻温惠皱眉,“我不甘心让胜春嫁个寒门小户过憋屈日子。娘,您快替我想想法子。”
“我有什么法子。”喻老太太生气,“你爹也不许小嘉、小翕去参选,我还不是束手无策?”
喻家的大事还是喻老太爷说了算,他不许孙女去选秀,那静嘉、静翕就真的不能去。
喻温惠咬牙,“惹恼了我,我给他们来个先斩后奏。先把胜春的名字报上去,看他们能怎样!”
喻老太太被唬了一跳,“这可不是顽的,惠儿,千万不可如此!你背着公婆、丈夫行事,那还得了?往后你怎么办?”
“是背着公婆,不是背着丈夫。”喻温惠一脸烦恼,“胜春的爹也乐意。”
苏又庭和喻温惠一样,已做起女儿被选为王妃、他成为某位王爷的老泰山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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