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底下的哭声,老方火气上升,狠狠地一拍惊堂木,底下的人才压抑了哭声,但是那种哽在嗓子眼里的压抑抽泣声叫人听着更渗人,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老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想胡乱的完结审问,但是身后坐着个大神,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老方只能耐着性子说:“你们有什么冤屈的只管说。”一个衣衫褴褛胡子花白的老头才结结巴巴的说起来自己的冤情。原来这个看起来六十七的老头根本一点也不老,刚四十出头,在京城附近的一个村子上有两百亩良田,家里的日子过得不错。他有两个儿子都成家了,唯有个小女儿刚十四岁,还没说人家,他想着就这么个小闺女不能委屈了要给女儿多置办写嫁妆。因为前年发大水,他家一块河边上的田地被冲坏了不少。张老想着不如就把这块地卖出去,也省的再花费人工在河边上筑坝维护了,卖掉的钱给小女儿做嫁妆。
因此张老叫来中人说明自己的打算,这个消息一散出去,立刻就有人上门看地了。张老听着有人来看地立刻热情的款待那个人,看着那个人浑身上下绫罗绸缎看着像个大财主,只是随便坐在车子上脚都没挨上田埂就说买了。中人和张老也很高兴,忙着请他道张老家坐着喝茶说价钱。
谁知那个人到了张家看见张家的小女儿忽然提出来说要把张家的女孩子带走,多少钱随他开口。张家在庄子上也是个殷实人家断然没卖女儿的话。张老哪里肯答应气的连着地也不卖了。那个人冷了脸扔下一句:“你去打听下我家是谁,别说看上你的女儿要花钱买。就是带走了一分钱不给也是你们的福气!”
张老是个倔脾气的人,立刻说:“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抢人,地我也不卖了!出去!”
那个人气哼哼的走了,中人才对着张老说了那人的身份原来是甄家的家人,为了置办田地才来乡下的。“你可是闯祸了,他家的人来了县太爷都要亲自出来客气的和他拱手说话呢。你可知道甄家是太后的娘家,这次来置办田地是为了他家的大姑娘要进宫做太子妃,给他们家的姑娘预备脂粉地呢。要卖你家的女孩子也是预备着要人伺候他们家姑娘进宫的。”说着中人唉声叹气的走了。
张老说到这里在堂上哭起来:“没几天,就有官差来说我欠了税银,我哪里欠了什么税银,结果他们不由分说把我的田地都折价变卖了,还说不够。最后把我的女人也给抢走了!我的女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着张老哭的上起步接下气,一边哭一边说:“我花钱求人打听着,谁知有任何我说我女儿已经死了!”
老方听的简直是坐在了热锅上,恨不得找个东西把张老的嘴堵上,这个还用说,全是甄家的家人仗势欺人,狐假虎威,那个丫头,根本不是去服侍他们家的大小姐。甄家怎么会叫人随便的买个乡下丫头,不过是那个家人看上了人家的姑娘,才谎称是带去做丫头。结果张家的小姑娘是个烈性,鸡飞蛋打。
老方暗叫坏事了,这个甄家真是无法无天了,在天子脚下还这么跋扈嚣张,家里的家人也不好好地管一管。瞟一眼还跪着的贾家的几个家人,想着方才赖大他们俯首帖耳,态度恭敬,这才是大家子出来的下人们。自己也是眼皮子浅,怎么就收下了他们的钱呢。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自己现在骑虎难下要怎么办?正在这个时候屏风后面传出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的声音,老方浑身一个激灵,皇上的亲信耳目还在还呢。皇上好端端的竟然叫戴公公来听审案子。对了贾家和甄家的姑娘有事要参选的,原来是皇上在考察他们呢。既然戴公公已经听到了,自己再包庇下去不就是显得自己收了甄家的钱么?可是若自己秉公办事,贾家和甄家都不是白纸一张。若是皇上属意甄家,要怎么收场的?
老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只能摸出来绢子擦擦额头:“退堂,等一会再审!”说着老方站起来,提着袍子到了后面去向着戴权求主意。
戴权正翘着脚端着茶杯慢慢的吹着水面上的茶叶沫子,见着老方一身的汗水,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是个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心眼的人,听着老方的审问心里早就猜出来□□分了。这个老方手长收了人家的钱,结果没想到皇上派人来盯着,他没法圆场了。
“我早就说都是给皇上当差的别伸手,伸手必被抓。可惜你们一个个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看不上我们这些伺候人的嫌弃我们没读过书,还是个六根不全的残疾人。全当着我的话是耳边风。今儿是怎么了?老方你也是个老审案子的,我看着事情都是明摆着,你怎么到时支吾起来了?”戴权说着风凉话,根本不理会快要哭出来的老方。
老方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来:“戴爷爷救命啊,小人是□□迷了心窍,竟然收了人家的银子明路的。如今还求戴爷爷给我指条明路,我一定结草衔环报答你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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