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苦心我知道了,过去的事情再也不要提了,我若是还犯糊涂你只管随便罚我。你不在家这几天倒是没什么事情,周先生说魏王现在已经赚了不少银子,前几天他给京城一个票号汇去了一大笔钱,只不知道是给谁的。忠义王那边是没什么动静。”贾政干脆紧挨着子骊躺下,夫妻两个低声的说着私房话。
“我只是看不明白,前些日子先帝龙体不愉,魏王几乎都要磨刀霍霍了就等着先帝驾崩就要揭竿而起了,我可是捏一把汗。谁知先帝驾崩消息传来他怎么就偃旗息鼓了?这些日子也是安分的很,若不是今天长史亲自上门我都要以为魏王就打算做个富贵王爷呢。你在京城走一趟可是听了什么消息么?”贾政靠在子骊的肩膀上问起来京城的情形。
“那可是一场好戏呢,东府的敬大爷可是立了大功了。”子骊把自己从王子腾哪里听来的消息和贾政一一说了。
贾敬一直脚踩两只船,自从他做了侍卫统领,就成了董贵妃拉拢的对象。贾敬收了董贵妃的银子,答应若是一旦皇帝龙体有异他会立刻通知董贵妃。但是事到临头贾敬也不知怎么的福至心灵的,忽然转了风向联合着王家投向了太孙这边,贾敬把皇帝驾崩的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等着太孙这里一切布置停当董贵妃还在做梦呢。
贾政听着子骊的话忍不住唏嘘道:“我平常再也没发现敬大哥是那样的人,现在他可是青云直上了。成了拥立之臣了。”贾政对着贾敬的大胆表示惊讶对着贾敬未来的官路表示了羡慕。想着自己苦哈哈的从底下熬资历,人家呢,却一朝就青云直上了。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还是别羡慕那边敬大哥了,他那里是挣个富贵分明是自绝了自己后路,连带还要牵连上咱们家呢。他得先帝的恩宠,却和董贵妃勾结,他受了董贵妃的银子和好处却出卖了她。皇上该怎么看他?你看平日敬大哥在金陵的时候是什么情形?无非是不功不过,在任上混日子罢了。但是先帝就怎么突然把他调进了京城还委以重任,平日我们都看错了他,怕是连着老爷都被他给蒙蔽了。敬大哥藏得那样深,到头来还是辜负了先帝的信任。当今怎么能容下他。现在不肯露出来不过是看在前面他反水的那点功劳上,可是皇上的心里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到了合适的时候就发芽了。”子骊白贾政一眼。这位老先生是有点迂腐,不过好处就是能听人家的话。
“羞愧,羞愧。还是奶奶的眼光长远。只是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回事?我写信也不好直接问,父亲的家信上也只是说叫我安心位皇上办差事,效忠朝廷。你回家了,可是听父亲和太太怎么说的?”贾政问起来贾代善的情形,一个好好地礼部尚书还没焐热就没了。贾代善上了年岁,又不得新皇帝喜欢,比起来宁国府,荣国府的情景就差了点。贾政现在成了荣国府里唯一有官职在身的人。只是这并没有多少的用处,在京城那样的地方一个知府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
提起来贾代善,子骊只能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了,可能我们年纪轻不懂得那些深奥的处世之道。先帝驾崩的时候父亲竟然对着太孙说请各位亲王进京吊唁!结果你自己想去,我听着我父亲说,当今皇上的脸色可是变得很难看。我回家也不敢问,只混着装不知道了”对于贾代善的神来一笔子骊表示很费解。难道是贾代善一时间脑子短路,说出那样白痴的话,活着贾代善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他是早就看出来新君和魏王之间绝对会有一场龙争虎斗,为了避免被牵连进去,使了一招金超脱壳?好叫自己全家能置身事外?若是那样的话,贾代善可真是够疼贾政的,自己躲开了,把儿子仍在皇帝和魏王交锋的最前沿。这简直是坑儿子啊。
子骊想到的贾政也想到了,贾政沉默一会长长的叹口气:“我既是做皇上的臣子,也是父亲的儿子。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我问心无愧就是了。眼前还顾不上那些,只要你能平安生下孩子,珠儿能健康长大就是我的心愿了了。”
听出贾政的语气带着失望,子骊忙着转换了话题:“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林妹夫到了苏州做官,太太说不放心三妹妹叫我们时常照应着些。虽然端午已经过了,可是你也和林妹夫书信联络联络。一来大家是亲戚,本该互相走动的,二来太太最惦记着三妹妹,她成亲也有日子了,还是没个子嗣了可怎么好啊。”
贾政揽着子骊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我是那样糊涂的人么,在端午前我已经叫人给林家送了节礼去。倒是我那个三妹子,当日在家的时候你是如何对她的,人家端午都是出嫁的姑娘归宁,她倒是好了,路远不能来也就罢了。竟然连一声问候都没有。你还想着她!也是你大度了。”
子骊诧异的抬起头看看贾政,在她的印象里贾政还是很偏爱贾敏这个妹子的。怎么忽然当着自己的面抱怨起来贾敏了?“你是怎么了?做兄长的别计较那个了,三妹妹上面两层婆婆哪能自己想什么就是什么了,人家归宁是回娘家,你是她二哥,太太和老爷还在京城呢。她一个做小媳妇,能做什么主了?我想三妹也有不少事情,只一样她现在还没子嗣。在京城的时候太太说起来就是担心,她连着这几年都叫人在佛前许愿,布施,每年散粮食救济穷人。可是三妹妹还是没动静呢。她能不烦心么?”子骊想贾敏虽然在给贾母的信里说一切安好不要担心,但是嫁给几代单传的丈夫,成亲几年还没子嗣,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不小的压力。尤其是林如海的祖母可不是一般人,实话说起来比贾母还难缠,就贾敏被贾母娇生惯养出来的公主性子,肯定没少在林家吃闷亏。即便是有公主命也还是别生公主病。
“你也不用操心别人了,子女是上天注定的。妹夫和妹妹还年轻呢,总会有孩子的。对了你这一胎我看着好像是个女儿,若是真如此我们也算是儿女双全了。珠儿这个小子虽然聪明可是男孩子太闹了,若是一个和你似得女孩子,可是我们的福气了。”贾政搂着子骊描绘着未来的幸福生活。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知道父母在说起她,在子骊的肚子里面翻个身,摸摸肚子,子骊心里却为了贾珠和肚子孩子的未来开始担心了。贾珠聪明活泼,但是孩子越可爱,子骊就越发担心贾珠整的会有什么不测。“珠儿还小呢,我的意思是你虽然望子成龙可是也不能整天逼着他读书,叫个孩子失去了童趣。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底子打好了比什么都强,我想等着珠儿七八岁再正式请先生读书,他也不用太早成亲,省的分心。你说呢?”
贾政哪里知道子骊内心的阴影,只以为是妻子心疼孩子:“看看,慈母多败儿。你这会就开始心疼儿子了。也罢了,那个甄炜仁虽然学问好到底还是该留心眼。就按着你说的吧。只是将来我教训儿子,你可不能护着他。”
“你放心,只要珠儿做错了我不会袒护他。”子骊和贾政说着闲话,慢慢倦意袭来,他们都睡着了。
甄炜仁第二天就上门给贾珠上课了,子骊以礼相待,亲自带着孩子出来给甄炜仁见礼,又千万拜托,请甄炜仁不要有顾忌尽心教导。甄炜仁都答应了,子骊早就叫人把后院一处安静的院子收拾出来,甄炜仁就在那里给贾珠开蒙上课。
时光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年底,眼看着年关将近,大家都忙着年事,子骊的肚子越来越大,董嫂子和几个稳婆都掐算着手指头。“奶奶这一胎不是年尾巴上生,就年头生。今年冬天还算不错,连着下了几场雪,却没特别的冷,做月子不难受。肚子这位小爷也是有福气的。”接生的婆子在子骊跟前说着奉承话:“奶奶放心,我接生了上百上千的孩子了,奶奶这一胎四平八稳,又不是第一胎,肯定能顺产的。收生的东西都预备齐全了,送子娘娘跟前也上供了,还求了个上上签。奶奶只管放心肯定没事的。年底下大家过节,这个时候奶奶得了小爷也是双喜临门啊。”
子骊挺着肚子靠在暖炕上挺着稳婆的话,虽然多是溢美之词,但是实情如此,遂笑道:“借你吉言,这几天就请各位先住下,我有什么也好随时请你们过来。不过可耽误了你们过年了,我已经叫人预备好了年货送到各位家里。这几块缎子你们拿去做件新衣裳穿吧,也是冲冲喜。”说着丫头们拿上来一些缎子送给两个稳婆,她们都千恩万谢的收下了退下去了。
“你扶着我下来走走,我在屋里怪闷得想出去散散。”子骊扶着明前的手从炕上下来,小丫头立刻拿来披风要伺候着子骊穿上。
周瑞家的和董嫂子都忙着出来劝阻:“刚下了雪,地上化得七零八落的,奶奶身子沉,仔细着滑跤了。”
子骊却一意孤行要出去:“你们别管了,我自有分寸。外面早就扫干净了哪里还能滑到了我。”其实子骊已经拿定主意,她才不想叫自己的女儿大年初一过生日,叫什么元春。她心里有个模糊又清晰的想法,只要这个孩子不在倒霉的年初一出生,不叫什么元春,她的命运就能改变。现在离着除夕还有十天,即便是这个时候孩子出生也不会伤害他的身体,子骊一直在等时机,一直到前天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雪,青州城一些破败的房子被雪压塌,贾政忙着去带人去救人。子骊总算是找到了时机实现自己的计划了。
明前也劝子骊不要出去,谁知子骊却是铁了心的要出去,几个人见劝不住也只能叫人来把院子里面好好地清理一遍,才一起簇拥着子骊浩浩荡荡的出门去了。院子里面早就被周瑞家的盯着打扫的没不剩下一点白雪,地上本来是青砖墁地上,根本没泥泞的痕迹。子骊只能在院子里面无聊的转两圈,她一横心忽然加快脚步向着通向花园的小门走去。
“奶奶是要上哪去?花园里面冷还是回去吧。”被甩在身后的丫头们顿时惊呼起来要上来拦着子骊,子骊脚下却是加快速度,嘴里说着:“你们别蝎蝎螫螫的,我自己有分寸。”谁知子骊的话音还没落,一个黑影猛地窜进来和子骊撞个满怀。
子骊下意识的抱住肚子,接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重重的撞击下,向后退了几步狠狠地摔在了冻得坚硬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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