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回来了。”随着小丫头的声音子骊第一次踏进了在京城的荣国府。贾母并不在荣禧堂正堂起居,她借口着上了年纪睡觉轻就搬到了西边的一个大院子去了。子骊被丫头婆子簇拥着过去给贾母请安。
“可是回来了,你有了身孕一路上辛苦了,碧玉扶着你们二奶奶,你是有身子的人不用讲那些虚礼了。”贾母虽嘴上说着,子骊却已经拜下来了。贾母见子骊的态度还算是谨慎脸上的笑容明显起来。“坐下说话吧,你也算是远客又有了身子。这几年功夫没见我无时无刻的不想着你们。虽然政儿是我亲生的儿子,到底是儿大不由娘了,你们正是年轻的时候雄心壮志的要出去闯闯。可是我做娘的还是整日的担心,你们闯出来个名堂固然好,就是不如意也不要紧。我可是最疼政儿和你,回来想做官也是容易何苦要在外面受罪?珠儿可还好,怎么不带着他回来。”子骊听着贾母一番话,脸上依旧是微笑,心里却在吐槽。要是放在以前叫贾政回来靠着家里做官的话也没准是有几分真的,现在连着贾代善都家里蹲了,贾母的话还真是要甩甩干再听了。
“二爷在外面也是想着太太和老爷。本来我有了身孕,我父亲和祖父也叫人传话说路途遥远,知道我们的孝心不用特别过来。可是二爷说虽然他自己不能亲自过来在我家老太太灵前磕头哭几声,但是身负皇上安抚一方百姓的责任是不能回来了,特别叫我过来。一是全了做人家女婿的礼数,再有就是借着机会来看看老爷和太太。他出门这些念越发的体会出来当初老爷和太太对他的恩情,可惜不能在膝前朝夕侍奉越发的愧疚了。还请老爷和太太别计较我们年轻冒失,就看在珠儿的面上吧。”子骊把贾政拿出来做挡箭牌,一番话说得滴水不露,贾母听着子骊的话里似乎带着愧疚的意思,心里的怒气也就消散了。
“快别那样说,天下哪有父母和孩子计较的。我今天见着你来忽然想起来敏儿了,她当初嫁到京城,咱们家还在金陵,母女不能见面。等着来了京城我还暗自欢喜,可是能母女一处时常见面了。谁知林女婿却要赴任到外面去了,我这几天闷闷的,为这个事情惋惜可巧你就回来了。”贾母倒是很会开解自己的心情,她总能在生活中找出点叫自己高兴地事情。
子骊拿着做官就是这样,没准过几年林如海就回京城了呢,那个时候还是能在一起的话哄着贾母开心,贾母听了才慢慢的又高兴起来。子骊不见张氏来,遂问道:“也不知道大嫂如何,在那边也没什么好东西,我来的也匆忙也没预备什么东西。只是我那边有不错的几样吃食,还有些缎子瓷器茶叶,我已经叫人打点了一会给太太和大嫂送来。东西虽然有限也是我和二爷的心意,里面别的东西倒罢了,只一样上好的茯苓粉每天做点心什么的吃了最好。我还给瑚儿,和琏儿求了个随身的金佛。”
正说着丫头们已经把礼物送来了,贾母看着礼物丰盛越发的受用了:“难为你和政儿想的周全。说起来我这些儿女们,也就是政儿的孝心最虔。你大嫂怕是最近不得空,瑚儿这几天一直不好。我担心她照顾不过来就把琏儿接过来放在我身边。怎么不见琏儿?”贾母叫奶娘抱着贾琏出来拜见婶婶。
很快几个丫头簇拥着个奶娘抱着个孩子进来了。子骊看着奶娘怀里的贾琏,蓦地想起来王子胜虽然去了福建做官,可是还经常和子骊书信来往,前几天却来信说得了个千金,取名叫做熙凤,子骊听也打点了礼物送去该特别嘱咐王家的家风虽然不怎么看重科举出身,可是也还注重读书,子骊嘱咐王子胜以后要好好地教养孩子,要叫她读书。今天看着奶娘抱着贾琏进来,子骊的心里猛地一动,若是王熙凤不嫁给贾琏她的生活会不会更幸福呢。
子骊一走神奶娘已经抱着贾琏到了眼前,“琏哥儿给婶娘请安。”奶娘抱着还在咿呀学语的贾琏给子骊跪下来,早有丫头扶着奶娘起来,子骊看贾琏的确是生的很好,一双凤眼微微上翘,鼻子挺直,只可惜脸上红彤彤的,好像被捂得太多了。已经是春末的时节了,可是贾琏身上还穿着薄丝绵袄子,奶娘用一条百纳被包着,贾琏本该是洁白如玉的脸蛋上一直飞着两团红色。子骊伸手握着贾琏的手也是汗津津的,贾琏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婶娘,小孩子最敏感,他一下子就从子骊的眼光里察觉到善意,对着子骊露出个笑容。
“真是个齐全的孩子,叫我抱抱。”子骊接过来贾琏抱在怀里不经意的说:“哎呦这个天气怎么琏儿还穿着薄棉衣,我们大人都穿了单衣了,小孩子还是冻着些皮实点。”说着没等着奶娘说话子骊先把贾琏身上的被子扔掉了。身上一层前禁锢被去掉了,贾琏更高兴了。他搂着子骊的脖子伸手要去抓她头上的簪子,奶娘看着子骊的举动心里暗自不满:“最近时气不好,京城的天气一早一晚的忽冷忽热,琏哥儿身上热了,猛地去了被子更容易着凉。”
“你这个人真是糊涂,你既然知道琏儿身上热了还裹着被子在太阳底下走过来。分明是你自己偷懒却拿着时气不好的话搪塞,你既然知道还不肯改正,还说的头头是道。哼,在你眼里,我是个外人不配管你。”子骊可没心情做什么慈善人,她这次回京城烦心事太多了没时间也没心思和贾家那些人打太极。
奶娘被说中了心思,脸上顿时难看起来。她当初过来给贾琏做奶娘也是得意了一阵,可是这几天贾瑚病了,张氏的心思都在大儿子身上,对着贾琏也就疏忽了。贾母虽然把贾琏接过来,可是也不会亲自照顾,也不过是每天奶娘抱着过来请安,贾母问一声吃了什么,嘱咐点不痛不痒就算了。奶娘因为没人约束就开始怠惰了,这个时候的孩子长得最快,以前准备的衣裳也都小了,奶娘懒得催着丫头们做新衣裳,一直拿着厚衣裳糊弄着。忽然被子骊挑出来毛病立刻是恼羞成怒。结果却被子骊几句话说的羞愧难当,只低头不语了。
贾母虽然护短好面子,可是她是个极精明的人,贾母看一眼子骊怀里的孩子,脸色阴沉:“我是上了年纪,想着能放心把家交给你们。谁知竟然不中用!也是我平常疏忽了,琏儿可怜还没学会说话,只能凭着你们揉搓。”见着贾母发怒那个奶娘顿时跪下来磕头捣蒜的求饶:“太太饶命,是奴婢自己痰迷心窍吃了屎。想着天气还凉就没急着给哥儿换衣裳。”
贾母却不相信奶娘的话:“你是个死人么,既然叫你做琏儿的奶娘你就该时刻小心,将来琏儿长大了为官做宰的你也没白辛苦一场。你却不把孩子放在心上。是谁给你这个胆子的!你们说她是平常如何服侍琏儿的!你们要据实相告,想帮她隐瞒被我查出来一样发落。若是你们说实话,我知道你们在琏儿身边也要看她的脸色,就算是从犯,主要主动告发,我也会网开一面的。”
几个丫头见着事情闹大了,互相看看一起跪在地上:“太太问我们才敢说。魏嫂子以前对着琏哥儿还是尽心。只这一个月来她每天晚上也不守着哥儿了,白天的时候也是不怎么耐烦,一天跑出去三四回。有几次晚上也不回来。琏哥儿的衣裳都是她打点的,我们也不好擅作主张。”
其中有个丫头机灵,她暗想看这个情形魏嫂子是失势了,既然已经得罪了她,就不能给她反咬一口的机会,于是那个丫头说:“魏嫂子还拿着琏哥儿做衣裳的料子给自己裁衣裳,我一次看见她哄睡了琏哥儿就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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