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机会啊,贾母派了赖大家的带着两个奶娘过来说是担心路上贾珠身边的人伺候不仔细,其实还不是打的把贾珠接回金陵算盘。可恨的是贾政却对着贾母的意图避而不谈,子骊问起来就躲躲闪闪的顾左右言他。今天这是个机会,子骊见缝插针:“明天我们就要启程了,珠儿今后是怎么样一切都在你一念之间了。你有羡慕妹夫家里家学渊源的时候不如花点心思培养自己的儿子。”
贾政不防备子骊忽然提起贾珠,他脸上顿时一僵,贾政脸上露出牙疼的表情,支吾着:“可是孝道也不能不顾啊,父母在不远游,我们不能朝夕侍奉已经不孝了。还要这么违逆父母的意思!”
子骊忽然没了刚才的担心和烦恼,她现在没了任何失望和伤心的情绪只剩下了无限冷淡。本以为贾政在外面历练了几年总能长大了,谁知他内里还是个懦弱的人。“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按着二爷的意思办吧。”子骊说着站起来,一甩袖子走了。
当天晚上唐夫人置办了酒席请了女儿和女婿过来吃饭算是践行。席间自然是女眷们在里面,外面是王子腾陪着贾政,见着女儿神色有异,唐夫人就猜出来是为了孩子,夫妻两个拌嘴了。一时饭毕,唐夫人和王子腾媳妇陪着子骊说话喝茶。唐夫人劝着女儿:“你们整天东奔西走的,珠儿还小跟着也是受罪。既然女婿这么安排了,你也不用执拗了。珠儿是他们贾家的亲孙子,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去。”
子骊听着唐夫人的话,只是淡淡的说:“母亲说的对,孩子是他们贾家的人,今后好了坏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着子骊一脸冷漠,唐夫人和张氏反而是没话说了。到底贾珠姓贾,做外祖母的能说什么呢?
张氏有了一双儿女最能体会子骊的心情,她默默无语的伸手拍拍子骊的肩膀,讲不来一句安慰的话:“到怪你哥哥,没本事!眼看着妹子被欺负却不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外面花厅上王子腾拿着帕子捂着嘴打个喷嚏:“阿嚏,是谁在骂我!妹夫明天就要启程了,我却不能送你去了。”王子腾带着歉意对着贾政举了举酒杯。贾政不由得想前几天王子腾还说要亲自送他去,怎么今天忽然变卦了。没等着贾政问缘由,王子腾先唉声叹气的说:“我和你说吧,明天我要去捞人去。你记得上次你进京赶考的时候那个锦乡侯家的公子么?他被人算计了,被丽春院的老鸨子扣在了里面。我明天要去把他弄出来,还不敢叫他家人知道。这几天他没回家,虽然还能找借口遮掩。可是再也不能拖延了。”
贾政听了王子腾的话不由得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天子脚下还能有这么没王法的事情。竟然有光天化日钳制人身的事情!”
“你这个人,怎么做了官儿还那么迂腐呢。那小子不写了欠据,有短处被人抓着,他能老实的不敢吭声。其实也没什么遮掩的,不过是他中了妓院老鸨的招儿,在哪里花钱如流水的捧姐儿,梳拢清倌人赌钱,花个河干海落的。”王子腾无奈的摇摇头,端着酒杯自斟自饮:“我是不想搀和的,奈何平常见面总也不能一点情面不讲。他也是被他们家的老太太给惯坏了,你想想他可是锦乡侯夫人苦盼了十年才有的宝贝儿子。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着的,现在书没读成,习武也是个糊弄事,连着杀鸡都害怕。也就剩下吃喝玩乐了。”王子腾对着这位朋友表示很无奈。
贾政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年冬天王子腾看贾政读书的辛苦,就带着他出去骑马散心。一次在城里他遇见了锦乡侯家的公子,那个人比他们年纪稍微小了点,正一身华服被一群豪奴簇拥着过来。“我看他举止言谈还好,说话做事还带着腼腆,言谈也不俗。怎么也会去那种地方?还落进了圈套?”听说锦乡侯家的家教也是很严的,怎么能有这么不成器的子孙。
“绣花枕头罢了,我们这样人家出来的最不济礼节上还能圆过去。他父亲倒是想好好地教导他。奈何家里的祖母和母亲溺爱无度,读书就读书,偏护着不叫先生责罚。说什么胆子小会吓着了。一个男人整天在内帷厮混,他父亲要带着他去见人,学着办事。却被他们家老太太拦着说孩子小,奔波辛苦要累坏了。他就荒废着,又认识了几个不成器的子弟被勾引越发坏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我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王子腾靠在椅子上,感慨一声:“我们都是做父亲的人了,我才明白了子不教父之过是什么意思。”
贾政没说话,只默默地喝了几杯酒。一场酒席变得索然无味很快就散了。第二天在码头上,车子停下来,身边董嫂子抱着贾珠眼巴巴的看着子骊:“奶奶,我舍不得哥儿。我虽然是个乡下人没什么见识可是孩子不能离开娘,这个道理我知道。你和二爷都远离千里之外,哥儿一个小孩子连话都没说利落呢,那些下人——我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犯不着为谁说好话说坏话的。没几个能真心的服侍珠儿的。奶奶还是跟二爷说一声,把孩子放在身边吧。亲生的也要亲养才能亲啊。”董嫂子苦口婆心的求子骊把贾珠留下来。子骊也不看贾珠稚嫩的小脸,她依旧是沉默着不出声。
一阵哭叫打破了可怕的沉寂,接着是贾政的怒斥声,“二奶奶,二爷发落了赖大家的,把她撵走了!”明前惊喜的声音传来:“珠儿不用送走了!”
子骊不敢置信的盯着明前,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二爷方才骂了赖大家的,说她搬弄是非不守本分,把她撵走了!”明前绘声绘色的说着方才的情景,赖大家一下了车就到二爷跟前献殷勤,她先说太太的吩咐,叫她带着珠儿回金陵去,又说几个奶娘都是她婆婆亲自挑选的,不仅是奶水充足还懂规矩云云。二爷也就耐着性子听了,并没搭理她。谁知赖大家的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忽然说:“说什么老爷子想增外孙子了,来了京城见也不见一面那里是疼爱晚辈的样子。若是说疼孩子还是咱们家太太,特别给珠儿填了两个奶娘,伺候的婆子丫头也比那边的大哥儿足足多了一倍。”她话没说完就被二爷狠踹一脚,骂她:“你这这里说这个话,是什么企图。贾家和王家是亲戚更是世交,他们家老爷子位居中枢位列首辅,也是你个蠢材能议论的!”说着二爷气不过还拿着鞭子抽了她几下子。好在是边上的人拦住了,二爷叫人立刻把赖大家送到去金陵的船上去。”
子骊眼睛一亮紧盯着明前:“现在呢?她可走了?”
“走了,赖大家的见二爷真的生气了也不敢提带走珠儿的话,哭着走了。”明前喜悦中带着担心:“赖大家的毕竟是老太太跟前得脸的人。这么闹怕是以后不好收场啊。”
“什么不好收场的,有什么错我去太太跟前领去!你还在车上发什么呆,带着珠儿下来上船吧。”贾政站在车前打断了明前的话,催着子骊快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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