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做了半天的针线也该歇一歇,难怪二爷前几天还说这个地方好,我那个时候还想二爷真是读书读傻了。这个地方也有好的?可是这几天我仔细体会下来,竟然真是心旷神怡。现在咱们家里人口简单就没了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奶奶再也不用思前想后的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偏生只委屈自己了。那些菜都是新鲜的自己种出来的,想什么自己弄就有了。这个便是二爷读书的时候说的桃花源吧。”雨后这些丫头逐渐适应了安静平淡的日子,虽然这里没金陵城的繁华,她们也不能养尊处优,好多事情要自己动手亲自做了。但是几个月的散淡日子下来,她们都觉得心里安静,比穿着锦缎吃着鸡鸭都要受用。
“嗯,几个月下来你怎么成了村妇了。当初来的时候是谁晚上哭的伤心的。你回头叫人把鸡窝弄好了,叫你们买些鸡来喂着可办好了?”这个地方到底还是偏远些,以前很多在金陵和京城日常的食物这里都成了奢侈品。子骊为了保证肚子里孩子的营养总是要自己想办法的。眼看着下个月就要生产了,一碗鸡汤总要有的吧。
“说起来买鸡,我想起来二爷临走前吩咐叫人后面的山上寻一个可靠的人家养几只羊,说是预备着给奶奶每天喝的羊奶的。当初在金陵的时候每天都有*喝。到了这里也成了稀罕物了。这里虽然不如家里好,可是二爷却知道心疼人了。”雨后打趣的看一眼子骊,坐下来接过子骊手上的针线活做起来。贾政倒是比以前更体贴子骊了,其实除了几个特别变态的极品,一般人都知道好歹,人心都要拿着人心换,这几个月来子骊对贾政如何,贾政心知肚明。从来山阴县之后王家和贾家两边对他的态度,还有子骊和他同甘共苦的日子,贾政的心已经开始慢慢的偏了。
子骊想着贾政临出发去走基层之前关心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个微笑。贾政的闷骚性子其实也很好玩,他以前身上那层厚厚的伪装逐渐的剥落下来,在子骊眼前呈现出逗比的本质了。
“你越发的没规矩竟然拿着我打趣起来。我知道你是想周瑞了,等着他回来我就把你嫁给他,也省的你整天拿着我撒气。可惜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好的,没法给你预备丰厚的嫁妆了。你在我身边服侍多年,却亏待你了。”雨后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子骊问了她自己的意思把雨后嫁给了自己陪嫁来的家人周瑞。
“我服侍奶奶是本分,奶奶待我恩重如山。这么多年奶奶不舍得说重一句话更不舍的弹我一指头,我要是还计较什么赏赐成了什么了。我只是伤心没法报答奶奶的恩典。奶奶眼看着要生了,我还有心思想着自己嫁人,岂不是连狗也不如!我愿意一辈子不嫁人只服侍奶奶。”雨后听了子骊的话慌张的站起来,紧挨着子骊跪下来求先不出嫁。
“你个傻丫头起来吧,你跟着我多年自然该明白我的心意。你和周瑞都是我得力的人。这里已经安定了,可是我也不能只顾着这一头把老窝叫人家抄了。你和周瑞成亲后就回金陵去,我跟着二爷出来没带多少东西,你看县衙的房子和好些花销都是靠着家里带来的银子。一个知县一年才多少俸禄银子这里老百姓穷的上山当土匪,收火耗能有几个钱?还要刮地皮怕是又该不安静了。少不得要拿出来自己的银子填补上,我陪嫁来的庄子,店铺都在金陵和南边呢。你和周瑞回去是给我打点产业去了。而且那个府里一个个都是眼里只认银子的人。烧红钉在墙上的东西还有惦记着。何况我离着金陵那么远,我总该派个心腹过去看着东西才好啊。”子骊带着几个陪嫁家人过来,金陵的东西就白放在那里。子骊当然不会担心贾母拿走了她的东西,但是贾赦和张氏的人品子骊还是持保留态度的。
雨后立刻明白了子骊的意思,听着子骊如此抬举他们夫妻,雨后破涕为笑,擦了脸上的泪水:“既然奶奶把如此重任交给我们,我和周瑞就是拼命也要看好主子的东西。”子骊伸手叫她起来:“起来吧,出去洗洗脸哭的和花猫一样叫人该笑话了。”
这个时候明前端着一碗汤进来:“我亲自炖了一碗香菇鸡汤。这个地方山货倒是多的,奶奶中午没好生吃饭,这个时候喝碗汤垫一垫。人家出来做官都是发财的,偏生咱们家二爷和别人不一样,是拿着钱往里赔的。而且还都是奶奶的私房钱。他们家也好意思说是大家子,嫡亲的儿子来这么地方当官却不舍的给钱。”
贾政刚到山阴县面对的是个烂摊子,县衙里面没有一分钱,不少差役因为拿不到饷银都跑回家种地了。贾政和子骊要修房子有个安身之地,还要吧队伍拉起来。这些都是要钱的,子骊出发前就想着山阴县绝对不是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好地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她可是带上不少的银子。
子骊拿出来银子修房子,发工资,才逐渐安定了人心叫贾政能开展工作。很快的王家老爷子派来两个师爷到了,他们帮着毫无经验的贾政走上正轨,才慢慢的好起来。子骊正端着碗喝汤忽然雨后一脸为难的进来说:“单先生来了,他说要见奶奶。我看着单先生好像是生气了的样子。”子骊有些诧异,单先生怎么忽然生气了。贾政对着两位先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也不是作威作福仗势欺人的人。子骊忙着说:“快请单先生进来。”
单先生是个五十多的干瘦老头,脸上黑漆漆永远都穿着一件都要变成黑色的蓝色衣裳,头上是黑色缎子方巾,脚底下是白色千层底黑缎子鞋子,走路和猫一样没一点声音。从单先生一进门她就看见单先生像两条老鼠尾巴似得八字胡气的都翘起来了。见着子骊单先生作揖道:“太太,我是来告辞的。我本来是看着王阁老的面子才过来的,东翁和太太对礼遇有加我也尽心回报。如今账目偶核对好了,收税也都逐渐的收齐了。我的差事就算是完了,今天特别过来告辞的。”
子骊听着单先生的话脑子立刻反应出来肯定是单先生和谁生气了。她忙着着对雨后说:“单先生上了年纪你们赶紧给先生搬椅子,去把二爷的好茶给先生沏上。先生别生气,您有什么话慢慢的说。若是二爷和我冲撞了先生,我先替二爷给先生赔不是。若是这个县衙里面谁冲撞了先生,我位先生做主。”
单先生喝了口明前端上来的茶,他的脸色稍微好了点。单先生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的说:“我从出来做师爷已经是三十年了,跟着的东翁也不下十几人,可是能像二爷和二奶奶这样实心实意对人的却是屈指可数。我一方面是感念王阁老知遇之恩,一方面是拿着二爷当自己的孩子般看待。想尽心尽力的辅佐他。只是奈何我这个外来户赶不上人家的根底。我虽然给人家做师爷的可是并没卖身为奴,我也是个读书人不屑和他们为伍!”
单先生说着深深地叹口气,子骊立刻猜出来事情的原委,她对着雨后使个眼色,雨后带着服侍的小丫头出去了。“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想必是跟着二爷的人不老实。他们可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叫先生为难。先生有什么不满的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不会徇私。二爷也是最痛恨欺上瞒下的小人。他就是现在回来了一定比我更痛恨那些小人。”
“二奶奶冰雪聪明,该明白我说的是谁。现在地方初定,来往的客商慢慢的多起来。也就是奶奶不轻易出门,你要是出去看看就知道,这个镇子上街上新开了不少的食肆酒铺,他们都是要交税的。只是二爷前面刚发出告示去新开的店铺免一年的租税。谁知却有人打着知县老爷的名声去勒索店铺。其实县太爷身边的家人出去赚点外快收点小钱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现在不同往日,也不同别的地方。二奶奶想,当初这个地方是什么样子。那可真是十室九空,百姓面有菜色饿殍遍地,真是大伤元气了!也就是二爷尽力维持才有了现在的局面。就好像是个人病透了只剩下一口气,咱们拿着参汤好容易给救过来一点却不肯叫他好生休养,反而是刚好了一点就逼着他下地做苦力。这么下去病人必死无疑,老百姓哪里知道县太爷是怎么想的,他们只看见县太爷身边的恶仆出来作威作福。二奶奶,现在山上还有土匪没消灭呢。要是把刚安定下来的老百姓给逼急了,咱们县衙里面脸上差役也就是满打满算一百人。随时就能给当成馅儿吃了。东翁身边的那个奶哥哥,哎,二奶奶还是和二爷说一声吧。”单先生对着子骊倒苦水,他知道了吴庆打着贾政的旗号在外面刮地皮就说了吴庆几句,结果被吴庆给奚落一番,吴庆还依仗着自己是贾政奶娘的儿子,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子骊听了顿时大怒:“来人,立刻把吴庆绑了。我今天要发落这个无法无天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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