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春花白的眉毛和鬓角上还带着战场上的硝烟,王定乾骑着马紧跟在父亲身边:“父亲还是休息一下,横竖我们已经是把那些高丽人差点打到海里去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侵扰边境了。一个弹丸小国还敢和□□叫板真是不知死活,一场战役下来他们国家的男丁就死了大半,若是想亡国灭种可以再来。”
“我心里总是有点不安,还是赶紧回去是正经的。”打了胜仗却没预想的兴奋和满足,王长春总觉得有点心里没底的不真实感。这个奇怪的预感可是他戎马生涯几十年从来没有过的。一定是家里出事了!王老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尽快的赶回去。
王定乾有些诧异父亲的不安,他仔细想想,战场上不能不能疏忽一丝一毫,他已经是把会发生的事情全都预料到了,而且每一步都做到了前边,高丽人已经是死差不多了,他们的国王因为担心路上会有人劫囚车,干脆是砍掉了他的脑袋装在盒子里面带到京城面呈皇帝。剩下的俘虏也被看管的好好的。敌军被围困在城里面三个月了,现在他们只饿的剩下一口气,怎么也不会早饭越狱啊。而且女真人已经是闻风逃走,根本不会来救他们昔日的盟友。
这一路上怎么父亲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催着要尽快的赶回锦州去。一场恶战下来,部队已经很疲劳了,大家都需要慢慢的休整,休整。父亲也经常和他说要善待士兵,不要太过严厉。怎么父亲现在一反常态只催着大军快速行进莫非是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正在王定乾思忖着父亲反常举止原因的时候,王子腾气喘吁吁地骑着马赶上来:“父亲,伤员里面重伤的实在不能跟上部队了。还有那些俘虏,一个个饿的和小鬼似得,哪里有力气赶路。被驱赶鞭打几下就死了不少。要是按着祖父这个走法到了京城他们会全死了。见着陛下午门献俘可不好看了。父亲还是劝劝祖父吧,他老人家的身体也该注意下了。”
王定乾白一眼儿子愤愤的说:“你以为我不想劝么?也不知是怎么了你祖父只要快点回去。我看这样吧。留下一支人马看押俘虏和保护伤员慢慢的走,剩下的精壮军士先走。祖父问起来有我挡着。”情绪是会感染的,王长春的不安传染给了王定乾,父亲经历几十年风雨,从跟着□□皇帝草莽起事,到经历了当今圣上的夺嫡之变,到现统辖关外千里之地,百万民生,王定乾知道自己的道行和父亲比起来还远着呢。既然父亲决定的事情他就照着办就是了。
王子腾没再敢吱声,他为难的说:“可是叫谁留下来带队呢?“
“你出来是为了什么?这样的事情你不留下来谁留下来!”王定乾横一眼儿子,经过了战场的锻炼王子腾倒是长进不少,可惜的是他还是没能全部领会父亲和祖父平常教导给他的道理,遇见事情有点漫不经心和不知深浅。将士们离开家很久了谁不想赶紧回家和嫁人团聚,而且照顾伤员和看押战俘都是费心费力的事情,在王定乾看来是很好的锻炼机会,也能帮着王子腾洗清了靠着父辈的官二代形象。谁知这个小子还傻傻的问谁留下来,王定乾一个眼神,王子腾立刻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被父亲训斥了一顿,王子腾无奈的摸摸鼻子,哦了一声,乖乖地领命而去。锦州城里面,王家的宅子里面子骊正带着一群丫头在侍弄花草。关外的夏天和冬天一样都是热烈直接的,仿佛是从一夜之间从白雪皑皑的冰封世界变成了生机盎然的绿色乾坤。虽然没有江南秀美精致的山水,可是那生机勃勃的树木和黑色泥土里面钻出来的花草富有野性和生命力,叫人看着心里敞亮舒服。
子骊指点着小丫头给刚长出来的朝荣搭架子,明前忽然神异样的进来。她到了子骊身边蹲蹲身,俯在她耳边嘀咕几声。“什么,是真的么!”子骊惊讶的差点叫出来。明前忙着做个噤声的手势,看看那些小丫头们。“你们好生按着姑娘的吩咐做,做的好了有奖赏。”明前扶着子骊站起来吩咐小丫头接着侍弄花草。子骊却是不等着明前搀扶已经到了后院的门口了。
上房里面弥漫着紧张和沉闷的气息,唐夫人正黑着脸靠在卧榻上,屋子里面的丫头们都恨不得把头埋在胸前,找个地缝钻进去。子骊还在门口就感受到了唐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暗黑气息,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站起来了。看样子是真的出事了。二姑娘来了。小丫头见着子骊就像是见着了救星一样,连忙通报进去。唐夫人微微蹙眉,看着女儿说:“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妈,也不知道祖父和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小侄女还等着祖父和父亲回来起名字呢。妈妈预备着怎么给侄女办百日宴?”子骊观察这母亲的脸色,心里一沉,看样子明前说的是真的了。王子腾的妻子张氏生了个小女孩子,虽然不是期待的孙子,可是毕竟是孙辈的第一个孩子,唐夫人还是很高兴一阵子的。虽然在关外没什么亲戚,可是城里面将士家眷们也都来祝贺,唐夫人还是给小孙女操办个热闹的满月宴。不久之后前方捷报频传,王长春获得大胜,于是王家上下都把小宝宝看成福星。子骊对着张氏生的小宝宝特别喜欢,经常过去帮着保姆和奶娘看孩子,还打点了不少的针线和东西给张氏送去。尽管张氏一个人生产,有了子骊和婆婆的照顾也是没受委屈。
“小妞儿的百日先放下吧。她一个女孩子家没的折了福气,你父亲和祖父还在外面呢。你且过来我问你件事。”唐夫人对着身边的丫头们使个眼色,子骊见母亲要坐起来忙着拿过来枕头帮着母亲垫好后背,在卧榻边上坐下来。
唐夫人神色凝重的看看子骊,忽然开口问:“你和你大姐在一起,可是听说过她有什么心事么?”
子骊心里一动,忙着说:“妈妈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我们姐妹在一处可是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房子,一般只是晨昏定省,跟着先生们学规矩做针线的时候在一起。剩下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倒是她身边的丫头婆子清楚些。姐姐在京城好好,母亲怎么问起来这个?是京城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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