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又低下头,伸手颠了颠牢门上沉甸甸的铁链,大铁锁毫无损,才按下心中方才生出荒诞想法,转身离去。
如此折腾到后半夜,牢房才又重新沉寂了下来。可若是贴着地面仔细去听,仍能听到一些哭声,惨绝得很。将耳凑在地面探听的人起身,对着墙角方向低声唤了一声,“大人……”他摇了摇头,其余几人面上无不露出失望神情。他们几人俱是年少,不过二十左右,唯独那一个被唤了大人那人年纪略微长些,神情也稳重。
“不急,等他缓过来……”崔道缓缓说道,到最后不知怎么眼神有意无意朝着方才死人地方瞥了一眼,神情瞬间落寞,叹了声气。可是,事到如今,也再不可能妇人之仁。他收敛惋惜之情,对着眼前几人又鼓动士气似得说道:“那件事情真相总会大白天下。”
他身后角落,不知燃了什么透着丁点火星,一缕缕青烟将断未断袅袅攀升。若非他们舌下压着药丸,只怕此刻也晕死了过去。
同间牢房的几人听他这话,俱是神情一震,恍似目光中都透出了坚定不移的憧憬来。这批人,都是崔道亲自选出后生,于官场并没有牵扯,也正是这样清如白纸的背景才能够拥有这样一腔激昂热血。
又过了一个时辰,正是一日中寒意最重的时候,潮湿的冷意几乎透入骨中。牢中那穿着白缟孝服的几人越发精神,这一夜,漫长而寂静。
“咚……咚咚……咚……咚咚咚……”贴在地面倾听之人终于辨听出了及其细微的异常响动。他有些兴奋的使了个眼色,一行也都迫不及待的俯身去听。
青石壁下,除了传出一道紧着一道的细微闷响,再也没有旁的什么。然而,这一星半点也足已经能够证明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了。这鲁老头子根本是个不学无术的神棍,是有人在他的身后一直指点!
然而,纵使那鲁老头子平时诸般谨慎,眼下困境不可能不找他背后之人求救。崔道数月前能摸查此人,只因为从此地流传出去了一件皇宫秘事。
“没动静了……”有人压着声音喃了一句。地下果然再没有半分声响。
崔道站起了身,已有人心领神会抽出了牢门铁锁上的锁芯。几人鱼贯而出,悄无半点声息。又由深处阴凉的阶梯转入而下,一道铁门横亘。铁门之上有一小口,正好能借其朝着里面观望。只见里头空荡荡的过道上滚动着几只漆黑的小影,飞掠而过,极快。里头昏暗,饶是仔细凝望,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吱吱吱吱!”
忽然,从里头深处,又传出了声响来。
“吱吱……吱吱吱……”
“吱……”
崔道心中当即豁然透亮了,连连暗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消一会,过道中的黑影就全都的退散,重新隐匿了。而那吱吱吱声,也再没有响起。
隔了段时间,崔道才对着身后人使了眼色,那人从怀中取出一把手掌长短的铁丝,在铁门的锁孔中扭了几扭,吧嗒一声算是开了下来。推动铁门的声音闷响不绝,关在底层牢狱的人虽然隔得远,但这一点响动仍是格外清晰。牢底传来瑟瑟的试探性的发问:“谁?是谁?”
发出声音的人正是那个才被拘押下来的“鲁神仙”。
崔道几人进入的声音轻轻浅浅,到底是能听出有几人的,他意识到不对劲,又瞬间惊恐了起来。底层监狱只有几间囚室,那“鲁神仙”见到从入口处转将进来是今日闹他到地牢的那帮子人,一瞬间明白了过来。“你们……你们这是……要杀我!”他身如筛子簌簌发抖,连带着声音都带上了怯懦。“我知道了,是你们陷害我!你们为什么要陷害我!”
崔道见他骇然之下已欲崩溃,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不在理会而是对着左右低语了一句。那“鲁神仙”等了半响悄悄抬眼一看,见来人并不理会自己,却都是低头查看地面。他便也顺势看去,直接原本应当漆黑的地面上,竟然闪现出了淡淡萤绿色,一点一滴若不是仔细看去,并不显眼。
这是什么……他们又为什么要搜寻那东西?
“鲁神仙”一头雾水,一垂头猛然发现自己面前地上也有那些亮点。他凑近了伸手一摸,原来是些粉末……粉末?“鲁神仙”到底在江湖市井混迹半生,立即往自己鞋底一看,果不其然,他鞋底了沾了不少这样的粉末。
难道……难道他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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