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破城之日已经过了的五日,潮州迟迟不见有任何做动静。
刺史府中表面上平静,却早有人急的团团转。刺史汪铨已然下了决定,他手中捏着一方兵权,到这时再不肯静待。
十数日前大长公主曾有密函交代他手上,要他以十日之约增持勒州。只是那个时候万万不曾想到勒州破城之日会来的这样快。而这几日,形势虽然紧迫,但那大理寺少卿萧淮萧大人手中持有公主信物,他铁口铁牙咬定了暂缓出兵。然而汪铨思虑再三,更是寝食难安,今日一早起,便将那麾下将士都集结了起来。
潮州富庶,因地近边关,辖内一直蓄养精锐将士。此时五六万人一齐集结,浩浩荡荡占满了整条街道。沿街挨家挨户都开着门,伫在门口面容肃然。
刺史汪铨穿着铠甲,他正跨出门,却听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汪大人。”
他抱着自己红缨头盔,侧身朝着后头上来那人看了一眼,“萧大人。”
萧淮依旧是一身文人装备,白衣儒服,气质文弱。“大人今日出兵潮州,怎么不喊上萧某一道?”他一步步走上了前来,面上神情冷若寒霜,似有责怪。
“不敢劳烦大人。”汪铨冷笑了一声,之前几日他因为萧淮有公主信物而一直唯唯诺诺,可眼下已然做出了决策,细思之下竟然觉得面前此人其心可诛。当即对萧淮也再没有半点好颜色。
说着,汪铨将那头盔套在了头上,跨上停在府前的战马,大声喝道:“出发!” 他身后千万人听了他的命令,立即回道:“是!”
一时,喊声层叠而起,如同山呼海啸,叫人震动。他扭头看了一眼萧淮,咬着牙道:“此去势要夺回勒州!”
萧淮缓步走了上前,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不多时,那人牵出了马将缰绳递到他手上。萧淮翻身上马,一气呵成,他蹬了两脚,驾马到汪铨的身边。“汪大看来是误解萧某了。”语毕,他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缎布,“皇帝圣旨在此。”
众人见得此物,纷纷跪下,盔甲撞击的声响淹没了汪铨那一声惊诧“你”字。
萧淮瞥着他,唇上带着丝丝不明意味的笑意,“萧某今日在此,全是皇上圣意。如今泱泱大膺竟被蛮夷所欺,岂止可笑,若不夺回勒州,我萧淮愧对圣上,愿一死以谢天下。”从他口中吐出的话,字字铿锵,如是能敲响人心中的大鼓,任其在里头一遍一遍的回荡。
那些将士被这一席话说得慷慨激昂,更加之潮州偏远,此时圣意垂连,又觉得豪气上脑,只山呼道:“誓死收回勒州!誓死收回勒州!”
“汪大人……还不起身?”萧淮将那圣旨重新塞入到了袖中,不疾不徐的对着汪铨道。
刺史汪铨回看了一眼斗志激昂的将士,心中暗道这个萧淮果真是做得了一手好戏。他再回想之前他手持信物却迟迟延缓自己出兵,可见统统都是上了他的当。而今日他在军前一番表志,纵然今后有人追究出兵延误一事,他也大可推得一干二净。
“多谢萧大人。”汪铨回道,心中对此人却有些近而远之。眼下,他甚至悔恨自己当日懦弱,轻信人言。
萧淮见他面色不佳,漫不经心的说道:“汪大人岂知今日出兵,才是一击即胜的好时机。”
汪铨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只道:“臣年纪大了,只知道忠于圣上。”他没由来的回了这样一句,再没有和萧淮攀谈的兴致。
而萧淮则是会心一笑,眉目清俊,凝眸看着远处。隔着东湖,他隐约能穿过白猊丘看见此时的勒州城。当日他离开之时战火迷乱,过了这几日,不知道被铁蹄扬起的尘沙有没有都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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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州城中。
“夫人。”玉风端上了一盏茶,里头搁着荀夫人最爱的金池梅。只是量比之前少了许多,所以这茶的滋味也就淡了许多。
卫音荀才刚抿了一口就察觉了出来,她朝着里头看了一眼,微蹙了眉头冷冷开口,“这只剩下这么点了?”
玉风“嗯”了一声,他好似也颇为担忧,“还是在京都好,什么都是顶好的,虽然那个什么族长都送了好东西来,却哪里比得上府中那些。”说着,他大为不屑的看了一眼四周,很是嫌弃。
“这里的确是比不上京都。”卫音荀将那茶又抿了一口,平日里不在意的东西到了这时候却觉得很金贵得很。她在心中也暗暗叹到道,到底是蛮族,又怎么会比得上京都的富贵。
“那夫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玉风实在忍不住,只能小心翼翼的探问。
“回去?”卫音荀拿出帕子擦了下嘴角,“回自然要回的,只是要怎么个回法了。”
玉风一时没有理解得了她话中意,面上一白,“夫人不是给了那卡察一件紧要的东西,难道他还不肯放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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