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华山本来是打算和龙子昕缓和关系,搞好团结的,结果事与愿违,最后的谈话怎么听都有些针锋相对。
那天,龙子昕嘴角始终挂着笑,她说,“如果你是真心喜欢邓希玥,真心爱她,我龙子昕会祝福你们白头偕老,但是许华山你扪心自问,你的心里除了邓氏餐饮,就是邓氏餐饮这个总经理的头衔,你心里没有你的妻子,你对婚姻也不够忠诚,你说你的这段婚姻怎么可以得到祝福?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但你们的这个婚姻,就像……”就像她和何煜的那段婚姻一样,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了结局。
“我不是圣人,我不会祝福你。”这话冯开来曾经说过,此刻又从龙子昕口里说了出来,“希希是我朋友,我希望她过的幸福,而不是将就她的婚姻,你刚刚提到了冯开来,没错,我是撮合过他们,因为冯开来是真心实意喜欢希希,我为什么不能撮合他们?只怪人活一世,注定被现实所苦。”
那天,许华山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其实龙子昕脸色也不好,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来例假了,内裤都浸湿了。
何俊峰打来电话时,她正好去了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远远的就听见手机在响,一遍接一遍,似乎她不接听,对方就誓不罢休似的。
“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嗯?”一副大人跟小孩说话的语气。
她很想说去卫生间了,但想想还是这样回答,“有事出去了,手机放在办公室。”
何俊峰沉吟,“下午有事吗?”
“下午和希希去一个婚庆现场看看。”招聘的总经理刚到公司,邓希玥需要观察一下她的工作能力,所以邀请龙子昕一起前往。
何俊峰沉默了几秒,“晚餐呢?”
龙子昕看了看腕表时间,才下午两点钟,怎么就说晚餐了?
“晚上,希希请我吃大餐。”这也是曾经的约定,龙子昕为邓希玥化妆,希希请她吃大餐。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很忙!”比他还忙。
不管何俊峰是褒义还是贬义,龙子昕“嗯”了一声,想起一件事,“家里的客人走了吗?”这里的客人是指何耀华和梅红。
“早走了。”
“他们来干吗?”龙子昕小声问道,这可不像她平时的作风,但谁叫那两人是何耀华和梅红,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想知道?”
“嗯。”当然想知道。
难得龙子昕也有好奇的时候,何俊峰却故意逗她,“叫我一声老公,我就告诉你。”从结婚到现在,没听她叫过他老公。
“爱说不说,切!”龙子昕说出的话语虽然满是不屑,但清丽的面容上不由绽放出软软的笑,足以感染倚靠在门口的邓希玥,“啧啧啧,晚上温存不够,白天还在电话里打情骂俏。”
龙子昕冲她一笑,对着电话说了一声,“我挂了。”
“……喂”何俊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点郁闷,找个机会问问她,到底是老公重要还是朋友重要,电话还没说完,怎么就挂了?不过,他听见电话里邓希玥所说的“温存”和“打情骂俏”,这两个用词不错,他喜欢。
今天早上,何耀华和梅红登门拜访是为了想见见言泽昊,看来,何承光已经把言家之事给家里人讲了。
何耀华和梅红想见言泽昊,无非就是想寻找一个契机,希望能够尽量化解言泽昊心里的怨与恨,能够得到言泽昊的谅解,能够给何承光犯下的过错得到一个救赎。
何俊峰听了只是笑了笑,他说,“这事我说了不算,要征求舅舅的意见。”窗外的光线投射出他的眼眸,波光浅浅,反而会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给龙子昕打电话时,何俊峰正准备去接言泽昊,言泽昊在电话里说,想去寿山墓地。
何俊峰来到酒店门口,只见安着假肢的言泽昊拄着拐杖等候那里,他的身边没有言婉和安娜,也没有胡杨,看来他是故意撇开了他们。
龙子昕不知道的是,那天下午,言泽昊和何俊峰开车前往寿山墓地,有了一番长谈。
路上,言泽昊问何俊峰,“听言婉说你很早就认识子昕?”
“是的,很早……”他便将第一次去龙家的情景慢慢讲给言泽昊听,而这些正是言泽昊渴望想要听的,从何俊峰的话中不难得知,那个时候,静婉生活条件不错,已经有车有房,龙广辉也有自己的事业。
是他们言家门缝里看人,看龙广辉看扁了!想想眼前的何俊峰不是一个人赤手空拳在美国闯天下的吗?他们那时候真是有眼无珠……
有些事,错了一时,也便错了一生。
后来,何俊峰又讲到去年在撒哈拉大沙漠和龙子昕相遇,多亏了她脖子上戴着她妈妈的一条项链。
“静婉的那条项链在你手里?”言泽昊百感交集,他在龙子昕的脖子上没看见,还以为在韩淑珍手里。
“是的。”何俊峰打着方向盘,笑了一下,“那条项链很特别,也算是我和小昕的媒人,我把项链交给一个做珠宝的朋友,让他效仿那条项链做一条男士项链。”哪怕不戴,留着做纪念也不错。
言泽昊的嘴唇微扬,“这个主意好。”
之后,言泽昊问他知不知子昕在何家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因为他很清楚子昕怕他心痛没有说实话。
何俊峰眼眸深不见底,看着前方路况,专注开车,很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何家拿走了龙家的所有,却给了龙子昕一份水深火热的生活……”
在何俊峰的叙说中,言泽昊心在滴血,在剧烈的疼痛中,他的身体在发抖,他胸口很痛,憋闷的说不出话来,玻璃窗上投射出他脸上因为震惊愤怒和痛心而变得惨白……
那孩子究竟藏了多少痛,藏了多少伤……
“韩淑珍把她送到英国,美其名曰是给她一份好的教育,其实是想让她自生自灭,我听小昕的一个朋友说,子昕绝望到走进车流之中,想要……”强烈的痛楚中,何俊峰声音破碎变调,“遇到她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把伤痛掩藏的滴水不露。”
言泽昊泪流满面,哽咽着,“这个傻孩子,还说生活的很好……”他预想到龙子昕在何家过的很苦,但是没有想到事实远比想象中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想到她昨天说的那句“不管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我都已经一步步走过来了,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过的很好”,她说的那样云淡清风,仿佛所有伤痛全都成为了过往云烟,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那些无法诉说的血泪,转瞬间灰飞烟灭。
“俊峰……”千言万语哽在喉间,言泽昊出口竟是艰涩无比,“我把子昕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斟酌词句,何俊峰说,“我会像您一样去爱她。”
“谢谢。”含着泪的他,嘴角又有了几分笑意。
再次来到寿山山顶的墓碑前,言泽昊眼睛很红,他强忍着泪水,何俊峰想来他们兄妹要说说话,自己不便在一旁聆听,便识趣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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