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了男人,我的祖母又病在床上,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毁去了,只有我的母亲还在苦苦的支撑着这个家。
原本我还有个小叔叔和小姑姑的,他们现在都在城里读书,从家里出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或许是他们认为家里出这种事是丢了他们读书人的面子吧。
一年后,我的祖母去世了,由于通讯不便的原因,叔叔和小姑姑还是没有回来,我母亲又独自一人操持了我祖母的丧事。七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两个眼睛肿的像熊猫。
外公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来劝说我母亲改嫁,但我母亲因为害怕我去了别人家别人不会对我好所以怎么都不同意。
外公认为这件事都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会这样,是我害了他的女儿,只是他毫无办法,几次想把我偷走,都被母亲发现了,后来也只能作罢。
农村生活是很困难的,何况母亲还拖着我这么一个拖油瓶,虽然也种了几亩山地,但家里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这些都是父亲和祖父被抓的那一次欠下的,本来村里的许多人都不好再要,我母亲却坚持要还。所以在生活上只能省吃俭用。平时要是生个小病什么的也只会拖着。
日子虽然清苦,我的身体还算健康,转眼我已经七岁了,因为关节容易脱落的原因,我无法帮助母亲做任何事。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开始懂事了,村里人偶尔说的话我也记在心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开始产生了自闭心理,平时除了母亲之外我几乎不和任何一个人说话,哪怕是外公外婆家里的人。
一天下午,母亲在山后的地里锄草,我就坐在背篓上玩随手在树叶上抓到的毛虫,那天日头很大,很快我就受不了。
一听说我想一个人回家,母亲考虑了一会,然后不断的嘱咐我,说什么不管是谁想带我走都不准去,别人给的东西也不能吃之类的。
这种话我已经听了四五年了,早已经记得滚瓜烂熟,当然连连点头了。
回到家的时候,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喝了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起来。
就在这时,外公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边跑嘴里还在一边喊“军子,你妈滚下山去了,你舅舅他们把你妈送到医院去了,你快跟我去医院看你妈。”
原本我看到是外公后,不想跟他说话,但是在听他说完之后,我两个眼睛当时就红了,但我不相信他的话,跑到后山一看,锄草的锄头还在地上,但是我母亲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当时感觉天都塌了一样,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外公这个时候又来了,问我跟不跟他去看我妈。
当时的我才八岁不到,自然没有什么心计,虽然我很讨厌外公,但一想,现在也只有他能带我看到我母亲了,于是我哭哭啼啼的点着头。
山路原本就难走,而且我还是个孩子,无论我心里有多么着急,速度总是快不起来。
外公说“军伢子,你嫩个走太慢了,我背你嘛,也不晓得你妈伤的重不重。你这么慢说不定就看不到你妈了!”
比较早熟的我当然是知道外公口中的那个‘看不到’是什么意思,于是当时也就放弃了对外公的成见。
外公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农村人身体很结实,他背着我走得很快,当时我并不知道在这副身体下面隐藏的是多么大的一个阴谋。
来到县城之后,外公找到我们县的唯一公用电话亭假装打着电话,甚至连ic卡都没有插,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注意,而且就算注意了我也对这‘高科技’的使用不清楚。
他在那里自言自语半天后挂了电话对我说我妈受伤很重,县里治不好,到省城去了,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省城。我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当时我的心里只有母亲,我很害怕失去我唯一的亲人。
去省城的车费要十几元,在九十年代这十几元对农村人来说算是一大笔钱了,虽然我只要半价,那也是一笔不少的钱,急欲见到母亲的我再也顾不得母亲的嘱咐。
车子在凹凸不平的国道上行驶了*个小时,我这是第一次坐车,吐了几次之后就已经是精疲力尽,慢慢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饿醒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已经不在车上,周围是一片荒野,和我们那里的群山环绕不同,这里完全是平原。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独自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种恐惧的心理是无法想象的,但是我除了不停的流泪之外并没有哭出来。直到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是被骗了,心里想的还是母亲。
过了很久,太阳已经西斜,我的眼泪也流干了,终于找到了一片红薯地,在地里刨了几个地瓜生啃,填饱肚子的我再次哭了起来。
周围一声虫鸣或者是一声鸟叫我都会被吓着,离开母亲的我显得是那么脆弱,我孤独,我无助。
一辆拖拉机将我吓得半死,车主人或许是看我哭得伤心,停了下来把我带回了他们家。
母亲从小教育我,不能去陌生人家里,显然她是没有料想到我的处境,但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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