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谷主不日前以一己之力斩数大族妖,一举夺得炽元丹,九娘很是敬佩。据说那一夜尸体堆满了整个桃花谷,时至今日也未焚烧殆尽,差点儿熏黑了巫行山。”
媚九娘身为胡狐一族不如她其它亲戚生来貌美,面皮焦黄却偏爱媚态,一袭纱衣半裹住身体,胸脯半露大腿隐约透过纱衣可见。借着祝酒之际率先提及在场众人心中所牵挂的炽元丹,靡靡眼波扫视一圈儿令一向畏惧女色的朱离打了个寒噤。
宴无台神色未变,反倒缓缓露出个笑容,看了眼一旁专心吃酒的表妹才对着媚九娘回道:“九娘客气。论及敬佩,谁不知道你载山娘娘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载山前山主玄蛇大族五百多口不也命丧于九娘手里?九娘才是让人佩服。”
说到惨遭灭族的玄蛇族,倒是颇能说叨两句。
昔日载山山主青玄生得一副与妖界截然不同的仁义心肠,将载山一脉治理的格外安详。山上居住的妖精鬼怪也都随着不爱修行,整日里研究琴棋书画诗酒茶,不似妖山倒像仙境。胡狐媚九娘因伤而流落到载山山下的时候,被好心的山精给抬了回去,那山精不明胡狐一族最是忘恩负义之辈,果不其然媚九娘伤好之后骗了青玄的法器,转手便灭了玄蛇一族,霸占了载山,自称载山娘娘。
玄蛇一族一向温良敦厚,妖界虽不讲究什么仁义道德,但媚九娘此举也为整个妖界所不齿。“载山娘娘”这四个字说出来后面都跟着一声“呸”。只是媚九娘修为不低,也就只能在背地里口舌一番,像是宴无台这样端拿到台面来说,还真是头一遭。
媚九娘脸色不大好看,哼笑一声,眼神尖了起来:“一早听闻桃花谷谷主是个极凌厉的角色,今日一见所言非虚。只是小小树妖有今日这风光也多是仗着你那……”
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媚九娘一偏头用嘴接住装酒用的松芦叶,高坐殿首正中的宴无台缓缓降下端酒的姿势,手上空空,笑容未减地问道媚九娘:“可是我巫行宫的酒水菜肴怠慢了诸位?九娘的嘴不用来饮酒倒是句句生刺,可还有趣?”
“哈哈哈哈,几百年没见,九娘还是一如往昔,嘴上不饶人。”
坐在下首的怀三殿下从善如流地举杯站了起来,对着宴无台笑眯眯地抱拳,又对着其余众人道:“只是今日乃是宴谷主寿宴,我等还是当以庆贺为主。至于旁事稍后再议,再议。”
他倒与媚九娘相反,生就一副与其赢鱼一族截然不同的倜傥面容,惹得当初他老爹以为自家夫人勾搭了什么小白脸生出来的孽种,好在赢鱼一脉的一颗乳痣证明了他娘亲的清白。因着一副好皮囊和一张讨巧的嘴硬是赢得赢鱼老主君的宠爱,加之生性风流在妖界之中也是享有盛名。他这一出来打圆场,媚九娘也暂时压了火气,就着宴无台丢过来的酒叶一饮而尽,回到了座位上。
柳碧玉在一旁冷眼瞧着,这宴无台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如今得了炽元丹更是气焰嚣张。说起这炽元丹还是从她合虚谷手里丢的,若不是谷中那只胆大妄为的蝙蝠妖,她瞥了一眼高坐台上的宴无台,眼内寒光一闪装作一派谦和,道:“谷主岂会是小气之人,这炽元丹可是五百年来妖界的至宝,在座的可有谁不想一睹其真容?”
随着话音落下,宴无台唇角笑意更深,凝起一丝讥讽的意味。随着一旁侍女送上来的新酒叶,淡淡地道:“就凭你们,也配让我拿出炽元丹?”
宴无台此言一出,令殿中所有人脸色哗然一变。就连一向机巧的怀三殿下脸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咳嗽了一声道:“谷主这话说的未免过了,在座诸位同谷主一样,只是……”
怀三殿下话到一半,忽地一阵强流从巫行山脚直冲云霄,眨眼就到了巫行宫外!一直冷冷清清的宴无台感到这股异乎寻常的强大妖气直面而来,眼下那颗红痣猛然一闪,浑浊的赤色强风刮入殿中,将殿内的公子、小姐卷得惊声大叫!怀三殿下一干人等吓得全数退后,器具倾倒,酒食横飞,整个大殿被卷得一片狼藉!
“凭他们的确不配!不知本君来讨,可还讨得!”
那股强风聚集成人形,大咧咧地站在殿中。
风歇气顿,那些被刮倒的宾客这才缓过劲儿来。
宴无台皱眉将结界消除,幻真倒是一直稳稳地坐在那儿,瞧着凭空多出的一人。
来者豹头猿臂,十分高大。身穿一件兽面银甲,下身黄栌长裤有些破旧,毫无特色的乌色长靴上还沾着浮生花的汁液。此人脸庞上全是刀疤,露出的手背亦是旧伤累累,太阳穴突出,腹中妖气滚滚,已是炼体期之上的元婴期修为。
元婴老妖,竟会出现在这里!
众妖倒吸一口气,纷纷望向谷主——这次难逃一劫!
“不知尊下是?”宴无台拂袖一扫眼前东倒西歪的盘碗,颇有涵养地见礼,眼风里瞥见幻真依旧老神在在地自斟自饮,心口有些发闷。这种时候她不帮衬自己便也算了,一副看好戏的嘴脸是怎么回事?顺着表妹瞩目的地方望过去,瞧见初息捧着一盘果子立在殿外,心里又对这位表妹困惑了三分。按说她若是对那小妖有兴趣,又怎么会将自己一番好意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是不愿承自己这份情还是说……自己亲自动手讨来的更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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