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书房,一片静谧。
伊利贝莎他们已经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薄桀傲浅声交代青黛几句,就待在房间里,一直不曾出来。
青黛也发现了薄桀傲的异样,即便他努力想要掩饰,她依旧看得分明,这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兄妹估计让他心里很不好受,也是,换了谁也没法笑着面对他们吧!
沉吟片刻,青黛轻轻地握住门把,一扭。
硕大的书房里,薄桀傲单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只锐不可摧的箭,又像是受伤不肯屈服的野兽。
淡淡的阳光投撒过来,给他俊朗若神的轮廓添上了几分浅光,整个人似乎都被光晕了一般,美得像是一幅凝结的画,却不知道为什么隐隐透露出几抹无法磨灭的忧伤。
薄桀傲一向戒备心很严,要是换了往常,早就发现青黛的小动作了,这会儿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眼都不曾眨上一眨,像是个入定的老僧,淡然而隐忍。
喟叹一声,青黛终于起身,朝薄桀傲走去,双手交环,小心翼翼地抱住薄桀傲,“没关系,我在这儿,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的。”
青黛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丝缕的细线直直地钻入了薄桀傲的耳朵,感受着身上紧贴的温度,薄桀傲原本僵硬的身躯逐渐有了软化的痕迹。
“瞧见了吗,青黛,”半晌,薄桀傲才伸手回揽她,“这就是我的家,哼!还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一句话,满是自嘲,声音却恍如喑哑。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虽然之前只是淡淡一瞥,瞧不出另外两人的性子,可薄桀傲既然这么说,背后肯定还有故事,故此青黛才会这么一问。
“你还记得我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吗?”薄桀傲淡淡出声,搂着青黛的手却越发紧绷,仿佛是想把她给嵌入自己身体里似的。
“难道······”虽然只是这么提了一句,青黛却蓦然脸色一变,明白过来,薄桀傲当时重伤就是他两个弟弟下的手?难怪!青黛现在才回想起来,当时她给薄桀傲取的子弹似乎不是国内常用的型号,现在这么一说,倒也解释得通了。
“是哪个人?”青黛的眼神也沉了下来,一想到薄桀傲当时血染满地的狼狈模样心下不由得一疼,当时要是没有遇到自己,说不定······青黛此刻心头一阵庆幸。
“还不清楚,”窗边的阳光有些闪眼,薄桀傲半搂住青黛往沙发上走去,小心地将她放在沙发上,补充道,“也许是其中一个,也许两个人都有参与。”
薄桀傲的口吻虽然漫不经心,青黛却从中听出了几分难掩的伤痛,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他和那三个家伙之间始终有着一份血缘的羁绊。
青黛蜷起腿,半倚在薄桀傲怀里,“就是为了这劳什子的家主之位?”竟然对薄桀傲痛下杀手?
“是啊,”薄桀傲忽然呵笑一声,语调里满是嘲讽,“就为了能正式冠上‘克劳’这个名字,掌握这份权力,即便是手染鲜血也在所不惜。”或许兄弟间的血味道更好也说不定!
薄桀傲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又被长老团看好,只要没有差错,能顺利成为下一届克劳家主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而这剩下的百分之一便是他们唯一剩下的机会了。
“一旦我出了什么意外,那么鹿死谁手就还两说了,这两个人一跃成为人上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薄桀傲低声说道,面色已经没了一丝波动,仿佛谈论的只是今天的晚餐吃什么,而不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青黛凝神细听,却依旧压制不住心头的惊骇,这些往日不过是电视连续剧里的狗血场景如今却离她这般接近,暗杀、夺权······一个个陌生的字眼闯进了她的脑海。
“别担心,这些不会影响到我们。”薄桀傲握住青黛的手,温柔地落下一个轻吻,既然他敢和克劳回到这里,自然也有了应对之策,绝不会让青黛伤到一分一毫。
“我不怕,”青黛回握住薄桀傲,抬首直视着他如墨般深邃的双眼,“我只是担心你。”
青黛的毒术已经如火纯青,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想要自保还是妥妥地不成问题,倒是薄桀傲······青黛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疼惜,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无时无刻不在防备,无时无刻不在打拼,该有多辛苦!
她似乎可以想见一个幼嫩的小版薄桀傲每天一个人孤零零地背着装备,日复一日地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小小的身躯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倒,却再一次地站了起来,即便浑身是伤,鲜血淋漓,也不吭一个字。
“傻丫头!”迎上青黛的眼神,薄桀傲喉头一紧,猛地将青黛搂在怀里,直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掏给她!
这么多年了,他在人前一直强焊如铁,冷漠寒凉,唯独这丫头能瞧见他心底的柔软,不声不息地就进驻了进去,从此在他心上扎了根,再也无法拔去。
被薄桀傲紧紧地搂住,感受着他不断起伏的胸膛,青黛心下不由得一软,乖顺地待在他的怀里。
“对了,这事克劳他们知道吗?”要是他们知晓这事,有了防备的话,薄桀傲的危险不就大大地减小了吗?
“也许知道吧。”薄桀傲没有松开搂住青黛的手,只是另一只手调皮地抬了起来,揉了揉青黛的小脑袋瓜,原本梳理光洁的头发一下子变得毛躁不堪。
“什么!”闻言,青黛眉头不由得一皱,“他们如果知道这事,为什么还要把伊利贝莎他们接回来?”
这不是等于养虎为患吗?
青黛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智商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养在温室里的老虎永远比不上野外的狼。”如果不能学会直面危险,捕杀猎物,就只有被吃掉的悲惨下场!——在克拉家族里,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法则。
“所以说,他们是故意的?”青黛吞了吞口水,实在不是她没见识,而是这手段未免太过血腥,“让你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人才能坐上那个位置?”
“不一定,”薄桀傲安抚地摸摸她的背,“有些人即便最后活下来,也不一定能成功坐到那个位置。”能够从众人当中脱颖而出,活到最后只是成为克劳家主的必要条件,却不是等价条件。
“那你呢?”青黛的手不自觉地揪住了薄桀傲的衬衫,低声问道。
“我可不打算搀和进这事,”薄桀傲淡淡摇头,在别人看来珍贵无比的位置在他眼里还比不过青黛的一颦一笑,“等找到机会,我们就离开,过咋们甜蜜的小日子去!”
“好,我可记着这话了,”青黛笑眯眯地应道,“要是敢耍赖,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薄桀傲饶有兴致地回了句,语调染上了几分鲜明的暧昧,“你要怎么不客气?对我这样那样?”
这个流氓!青黛恨恨瞪了一眼薄桀傲,从沙发上跳了下去,正事还没说多久,脑子里的颜色又冒出来了!
“等等,”瞧着青黛就赤着脚跑走了,薄桀傲不由得叹息一声,将她按在沙发上,拿起被她甩到一旁的棉质拖鞋,小心地套在她的脚上,不忘叮嘱着,“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记得穿鞋,别光着脚乱跑,容易着凉,还是个医生呢,这都不懂······”
薄桀傲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停在青黛耳里倍感温馨。
低头看着他俊美的五官,温柔的动作,青黛不由得出神,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股莫名的预感,这事他们怕是没这么容易撇开······
与此同时。
旁边一栋别墅里,猛地发出一声巨响!
迪兰克头上青筋暴起,和薄桀傲有几分酷似的面孔由于神色狰狞而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一双修长的腿将正中间的水晶餐桌给踹了个五角朝天,还觉得不解气,又上去添了两脚,最后可怜的水晶桌还来不及哀嚎两声就已经支离破碎。
“凭什么!”破坏完水晶桌,迪兰克又发狠将旁边的灯具给打得稀烂,眼神里满是恨意,“凭什么那个家伙一回来,我们就得乖乖地给他挪位置,比起他,我们又差在哪里了?”
“碰——”一声,最左边的双开门式冰箱也无可避免地惨遭毒手,变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好了!”另一个男人坐在豪华舒适的沙发上,手上一杯87年的拉菲,听见这一番吵杂,原本惬意的神情蓦地僵硬下来,皱眉喊道,“你还是赶紧在克劳回来之前,把这儿给恢复原样,否则我们好儿子的形象就都得露馅了。”
“贾斯丁,你别老子装成这幅模样,”迪克兰甩下手上的铁棍,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汗,大咧咧地将一双腿靠在沙发上,“要不是你安排的人不管用,我们现在又怎么会受制于人?”
闻言,贾斯丁握住红酒杯的手不由得一僵!
没错,当初他派去的人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做事干净利落,薄桀傲分明已经中了枪,最后竟然还逃出生天,一想起这件事他就恨得直咬牙!
大部分的筹码都压了上去,竟然就得了这么个结果,贾斯丁又怎么甘心呢?奈何一击不中,薄桀傲就此有了防备,再想成功得手就难如登天了!
两人交视一眼,就在这一秒之内,彼此达成了共识。
其实他们两人之间也不乏竞争,只是薄桀傲的危险太大,先攘外再安内,暂时合作等解决了薄桀傲再说其他问题也不迟。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迪兰克低声问道,眉目染上了几分焦急,以往薄桀傲在外面就不容易对付了,现在回来哪里还有他们动手的机会?
贾斯丁也在沉眸思考着,手里的红酒不断晃悠着,忽然眼神一亮,朝旁边的伊利贝莎招招手,嘴角挑起一抹邪魅,“妹妹,过来。”
闻言,伊利贝莎浑身一颤,一改之前活泼可爱的模样,像只胆小的兔子猛然被人惊了一下!眼神恍惚地看向贾斯丁,“二哥,什么······什么事?”
每次只要他们一叫自己“妹妹”,铁定没有什么好事。
“过来!”瞧见伊利贝莎畏畏缩缩的模样,贾斯丁眸色不由得一沉,就这么个胆小如鼠的丫头片子,也值得父亲那么疼爱,反而是优秀的自己并没有······“快点!”
“哦!”伊利贝莎整个人弹了起来,神色惊慌地朝他们走来,也不敢挨着他们太近,就可怜兮兮地拿屁股垫了点位置,晃晃悠悠地坐了下来。
“找她过来干什么?”迪兰克不耐地皱皱眉,就这胆小丫头,能做些什么,整天就只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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