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下,烂砖残瓦堆里攒足的热量此刻正尽情释放。赵局长感到像呆在燃烧的碳堆上,兼之两腿裹着绷带,更觉燥热难当。放眼四顾,见不远处杂草丛中有一废弃的低矮瓦房,想到里面歇息一下,便对第一副局长道:“我去那里抽根烟。你再去促促我们的人,让他们加快进度。”
第一副局长欣然领命,三步两步跨下砖瓦堆,朝一干忙碌的人群疾步奔去。
待第一副局长走远,赵局长下得山包,趟进了荒草丛里。来到废弃的瓦房,但见门洞大开、瓦砾遍地、碎土成堆。心想,这里定是蛇虫鼠类的逍遥之所。
他随手捡了两块砖头,叠在门洞透风处坐下来,果然感到清凉了许多。于是从衬衫袋里掏出“大熊猫”,点上一支后,惬意地抽了起来。看着轻烟了了,他不由又想起大学同学陈子昂来:说到底,自己这烟还是跟他学的呢。也不知这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又有了女朋友没有。
一想到“女朋友”,赵局长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如果不是因为这事,何至于陈子昂至今不肯原谅他,更不肯认他!说不定他们还和大学里一样,是哥们呢。哎!都是女人惹的祸!
赵局长叫赵流煦,鄂北人。和陈子昂名义上虽属不同省份,却是毗邻,而且方言也一样。所以进大学时,见面一打招呼,一口正宗的湘普话立马把两人拉到了一起,随即一报家门,竟还是毗邻!俩人更是生出“他乡遇故知”的亲近感来。自此大学四年俩人出则成双、入则成对,加上外貌体态长得颇有几分相似,不明就里的人见了还以为是两兄弟呢。
所谓“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还真不是虚言。至少,这话拿来形容赵流煦那是再恰当不过了。这小子不仅聪明机敏,尤善察言观se。每当期末考试临近,必缠着老师问东问西,而且每次都能通过观察老师说章节时语意和脸se的微妙变化,判断出这些章节是考还是不考,是重点考还是顶多出个填空或是选择题什么的,然后便是对症下药的一番突击。因此,每到期末,尽管他所有的必修课书本看上去还如期初领到时一样簇新,可考试成绩却比那些早已将课本翻得像烂腌菜的同学高出一大截。
如此四年下来,八个学期,此君竟有七个学期综合成绩全班第一!第八个学期因被毕业设计、毕业论文、实习及分配等诸多事情纠缠得无暇旁顾,这才让一直卯足劲在其屁股后苦追、却每每功亏一篑的同乡“阿姨”——因为长得老相,在一次寒假返校的火车上,被一个问座的新兵蛋子误称为阿姨,故此得名——长出了一口恶气,弥补了一下差点就要伴随终身的遗憾:在两脚踏出校门之前,总算是尝到了坐班上第一把交椅的滋味。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