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娴清坐回凤榻上,开始忧心起来,“也不知道沁妃到底是死了还是逃出去了,这事可真不能大意。你父皇看似痛恨沁妃,可谁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若沁妃还活在人世,我敢笃定他定会将沁妃寻找回来。你是不知道,你父皇当年对沁妃可在意了。”
晏子斌眯起了眼,不屑的冷哼道,“她若真死倒也罢了,她若还活着,哼……”
……
一直到夜晚掌灯,热闹了一天的楚府这才回归安静。
夜半时分,两抹黑影从某间房内走出,并快速的消失在高墙之上——
此时正是红庄最为热闹的时候。
当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出现在红庄里时,接待他们的美人明显很惊讶。
再次走进红庄,被人一眼认出,楚雨凉现在一点都不诧异了。婆婆在这里当老板,这些打工的能不认识他们?
被美人领到一间无人的屋子,楚雨凉直接向她道明了来意,“我们要见云娘,麻烦姑娘通禀一声。”
那美人一脸的为难,“王爷、王妃,实在对不住,我们云娘不在红庄。”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楚雨凉拉着晏鸿煊大摇大摆的坐到软椅上,然后正色的对那美人说道,“既然云娘现在不在红庄,那你就去忙吧,我们呢就在这里等着。”
美人张着嘴,一副被惊到的模样。
楚雨凉像是没看到她反应,继续道,“哦,对了,在云娘回来之前我跟王爷都会住在这里,这间房我们包下了,多少银子我们照给。”
美人额头上隐隐的冒出黑线,“王妃……这……这……”他们要住在这里?
楚雨凉对她摆了摆手手,“好了,你先出去吧,我们今晚先将就住着,有何需要明日再找你们。”
最终美人还是离开了。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楚雨凉这才叹了一口气。来之前他们就想到了,云娘肯定不会轻易见他们。这红庄如此大,就算让他们搜也不一定能搜到人,更何苦,这里来的人形形色。色的,他们大张旗鼓的闹着要见云娘,那动静也太大了。
谁也不知道云娘何时回出现,唯一能逼她现身的办法也只有这样。
儿子、儿媳陪老娘开青楼,这在古今历史上估计都没有的吧?
她就不信云娘能坐得住!
看着身旁沉闷不语的男人,楚雨凉握着他的手,对他轻道,“爷,放心吧,我相信云娘肯定会出现的。”
晏鸿煊抬手将她拥住,在她头顶低沉叹道,“但愿她能出现。”
不管母妃变成何种模样,那都是他的母妃,作为儿子,他岂会嫌弃自己亲娘的容貌?
就算他医治不了母妃的伤,可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不管母妃伤得多严重,他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医治好她……
楚雨凉是说到做到,当天晚上,还真是同晏鸿煊在红庄里住了下来。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云娘并未现身。不仅云娘未现身,就连芷烟都没出现一下。
也好在夫妻俩平日里无正事可做,这点时间还是耗得起的。晏鸿煊在朝中只挂了一个官职,实权都在太子的人手中,晏傅天苏醒之后也没替他说一句话,就跟不知情似的,甚至晏鸿煊不去上朝,晏傅天都从来不过问。而楚雨凉更轻松,府里帮忙带孩子的人很多,压根就不让她操心半分。再加上两个孩子刚满月,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懂,还没到要找娘的时候,所以她可以放心的在外多住几日。
一连三日,夫妻俩都待在红庄,楚雨凉每日将包房的银子交足,红庄不提供吃的,他们就到隔壁酒楼里用食。夫妻俩的举动明显就是赖着不走,可红庄里的人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赶走吧,万一把动静闹大了,这谁来担责?更何况,这是他们能赶的吗?不可不赶吧,堂堂的贤王带着自己的王妃入住青楼,这说出去也不好听。
简单素雅的阁楼上,看着每日只对着窗台发呆的云娘,芷烟都有些着急了。
“云娘,要不您就去见见他们吧?”
窗台下,一身黑衣的狄怜沁一直都不为所动,纤瘦的背影显得落寞而又孤独。
芷烟叹了一口气,上前大着胆子继续道,“云娘,芷烟知道其实您也很想念王爷的,既然王爷来了,他肯定已经知道了您的存在,你又何必避着他呢?”
“我这幅鬼样有何颜面去见他们?”终于,狄怜沁还是开了口,温润的嗓音带着压抑的心酸,“他们要住在此就让他们住下去吧,回头告诉他们,说我已经回了北狄国。”
芷烟揪心的皱起了眉头,“云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狄怜沁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很美,轻灵动人,只不过笑声中饱含了太多的无奈和痛楚,“想我堂堂的金枝玉叶,自幼就是父皇母后捧在手中的珍宝,可却因为自己的眼拙、错许良人,让自己沦落到这风尘之地求生。我虽不为男人宽衣解带,可却背负着‘玉臂千人枕’的名声,我有何颜面去面对自己的儿子?他的母妃应该是高贵纯洁的,而我不过是堕落风尘的女人。”
芷烟心疼的望着她的背影,“云娘,您别这样……王爷他是您的亲骨肉,他不会嫌弃这些的。”
狄怜沁摇头,“他是不嫌弃,可我嫌弃我自己。”
芷烟还想再劝,“云娘……”
可狄怜沁却抬手打断了她,“烟儿,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芷烟皱着眉,心疼可又无可奈何,暗自叹气后,还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云娘固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她理解云娘,可是她却不想看着云娘在这般下去。
王爷现在成了家,又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王妃虽然性子不好,可人却是善良之辈,云娘要是能同他们生活在一起,该有多幸福美满?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生活,可云娘却偏偏将这些拒之心门外。
她是真的不懂……
……
听说女儿女婿去了红庄,还在红庄住下,楚云洲在他们离府第二日听闻消息时没多在意,只当夫妻俩闲出了毛病才会去红庄那种地方,有女儿在,他才不相信女婿会去那种地方跟女人鬼混呢。可没想到的是女儿女婿一去就是好几日,连家都不归了,丢下他这一老以及两小的不闻不问。
这如何能行?肯定不行的!
可就在楚云洲正准备派人去红庄把女儿女婿给叫回来时,晏傅天却突然将他宣召进了御书房。
“楚卿,最近怎不见贤王入朝?”龙椅上,晏傅天严肃的问道。
楚云洲拱手,严肃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解,“皇上,臣斗胆一问,贤王为何要入朝?”
晏傅天龙眉紧蹙,“楚卿,你是老糊涂了不成?前几月朕可是将掌管刑部的大任交到了贤王手中,如今,他在其位却不谋其职,是何道理?”
楚云洲恍然大悟,“原来皇上委以了重任于贤王,臣还以为贤王在其位只是件摆设呢。”
晏傅天瞪眼,“楚云洲,你是何意思?可是在说朕没有重用贤王?”
楚云洲赶紧拱手否认,“皇上,您这可真是冤枉臣了。贤王贵为皇子,他做何事臣哪能多嘴过问,他不上朝臣还以为是您的意思呢。”
晏傅天脸色瞬间沉冷,“你!”
可楚云洲的话确实让他无言以对。
暗自磨了磨后牙槽,他索性直言问道,“听说近日贤王带着贤王妃在青楼出入,楚卿,你可知道是何缘故?”
楚云洲叹气,表示很无奈,“回皇上,他们夫妻俩的事臣从不过问,也过问不了,您让臣如何作答?唉!”
晏傅天这下是彻底的不悦了,“他们不是一直同你住在一起么?你如何能不知晓?”
楚云洲接着叹气,“皇上此言差矣,他们只是住在臣府中,可臣管不着啊。”
对楚云洲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晏傅天气得不行,可论起贤王的事,他却找不到发气的理由。他这个做父皇的都不过问自己儿子,难道还指望别人替他管儿子?
此刻他才发觉把楚云洲召进宫来纯属是给自己找气受!
“行了,没事你退下吧。”看着下方软硬都不吃的人,他没好气的下令。
“是。”楚云洲拱手,恭敬的道,“臣告退。”
待书房恢复安静,晏傅天坐在龙椅上怒不可遏。
该死的楚云洲,早晚有天会收拾他!
至于贤王,最近以来确实有些古怪。要不是昨日听到闲话说贤王带着贤王妃在青楼出现,他几乎都忘了这个儿子的存在。
若说他一个人出现在青楼,那还能理解,可他把楚雨凉那女人也带去青楼,这简直说不过去!
那种地方是女人该出现的吗?
他也听说过京城红庄,据说红庄跟江湖上的人有点关系,如今那对夫妻俩入住红庄,其行径不仅让人费解,也很是让他不安。
他倒不是怕贤王有何不轨之心,他担心的是楚雨凉那女人。那女人会造弄暗器,且还不是一般的暗器,难道……难道她出现在红庄是为了造弄暗器?!
想到此,晏傅天一拳头狠狠的砸在龙案上。
真是岂有其理!想他一国之君,居然拿一个女人毫无办法,甚至还忌惮这么一个女人,想来就觉得可气!
是该想个法子对付这楚家父女俩了!
……
楚云洲一出宫,回府换下朝服后就带着张海直奔红庄。
马车里,张海好心的劝道,“老爷,让小的去就行了,您没必要亲自去那种地方。”他不是担心老爷去那种地方寻欢作乐,而是担心被熟人遇上。老爷一生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从不到那种烟花柳巷之地,要是让熟人看到了,虽说不至于被嘲笑,但说起来也不大好听。堂堂的一品大将军去青楼寻欢作乐,这也太侮辱老爷的身份了。
楚云洲一路上都紧绷着脸,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也是没好气,“你以为老夫愿意去?还不是为了那两个东西!”
出个门也不知道打声招呼,这下好了,连皇上都在意起来了!
他也想去看看那两个东西要做何?好端端的为何要去青楼那种地方?凉儿胡闹就算了,连贤王都跟着胡闹,还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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