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鸿煊抿着薄唇将她捞到身上,几下扒了她浑身衣裳,就留了一片肚兜,扯开被子将两人裹着,还一本正经的训道,“两夜没好好合眼,你也不嫌累?”
楚雨凉汗颜,贴着他火热的身躯动都不敢动。
的确,她两天都没睡好觉了,疲惫是肯定的,可是闭上眼也睡不安宁。如今楚云洲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她悬高的那颗心总算落回了心窝原处。
“爷,其实这次还多亏了你父皇。”闭着眼,她突然说道。
“嗯?”晏鸿煊眸色微沉,低头不解的看着她。
“要不是他横插一脚,我爹落在韩辉熊手中,肯定是没有活路的。”她不是要感激谁,只是觉得庆幸,这算是老天开眼吧,皇上插一脚,却不知他这一脚给了楚云洲生还的机会。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似是赞同她的看法。
听着他低低沉沉的嗓音,楚雨凉掀开眼,对上他黯沉的黑眸,她眼睫颤了颤,抬起手摸着他略带冷硬的脸颊上,“爷,是不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晏鸿煊抓着她的手收心掌中,薄唇淡淡的对她勾勒,“无事,再不开心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楚雨凉还是听得出他言语中淡淡的哀伤,哪怕他面上隐藏得极好,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难受。
她反手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微凸的肚子上,清澈的眼眸望着他暗藏伤痛的深眸,“爷,那些都不是我们的家人,如今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我、孩子和你,我们是三口之家。”
晏鸿煊先是一怔,随即深沉的眸光忽而闪动,穿过她脖子的手臂猛的收紧,将她紧紧的搂在自己怀中,头埋进她脖子中,温热的薄唇抵着她肌肤,暗哑的嗓音从他喉间溢出,“嗯,我们才是一家人……三口之家。”
没有亲人,无所谓,那种被遗忘的日子早已经习惯了,他不必再奢望得到谁的关爱,不必再羡慕别人拥有的情感,他现在同样有家了,有妻子、很快他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们才是他的一切……
被他搂着有些紧,但好在他没碰到她肚子,楚雨凉咬着唇也就由了他去。她说过,其实他和她原身有着相同的经历,她能感觉到原身曾经的凄苦,自然就能体会他隐藏在心底的那份哀痛,别以为他擅长伪装就发现不了,像刚刚一提起皇上,他的情绪就有变,只不过这男人坚强惯了,也习惯了,自然不会有更多的情绪流露。
夫妻俩没再说话,呼吸也逐渐平稳,薄薄的被子下,两具身子相拥在一起,男人宽阔的胸膛好似女人温暖的避风港,女人纤细的手臂像藤条般缠绕着男人的腰身,尽管被子下光景被很好的掩盖起来,可这一室却蔓延着温馨……
……
一觉睡到下午,楚雨凉还是被饿醒的,睁开眼时身旁的位置已经没人了。她刚起身准备穿衣,就听到岳嬷嬷轻叩房门的声音传来,“王妃,您醒了吗?”
“进来。”楚雨凉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等房门被打开,她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肚兜,于是赶紧往被窝里缩。虽说岳嬷嬷是自己人,可是这幅样子也太尴尬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大白天做了什么事呢,谁大白天光溜溜睡觉的?
岳嬷嬷进来后也没四下看,而是直接走向桌边将端着的食盘放在桌子上,背着楚雨凉说道,“王妃,您早膳和午膳都没用,可得当心着身子,别把小世子饿着了。”
楚雨凉趁着她没回头之际赶紧往身上套衣裙,嘴里应道,“嗯,岳嬷嬷提醒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岳嬷嬷将食物在桌上摆放好后,这才转身,见楚雨凉已经穿好了外衫,又说道,“您先用了吧,一会儿奴婢再为你梳妆。”
“嗯。”楚雨凉赶紧下床吃饭。的确是饿了,肚子一直呱呱叫,那感觉就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闹意见似的,让她不想紧张都不行。
一边嚼着食物,她一边朝岳嬷嬷问道,“岳嬷嬷,王爷呢?”
岳嬷嬷应道,“回王妃,王爷去楚将军书房了。”
楚雨凉微微一顿,“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担心皇上会主动找上他们。
岳嬷嬷摇头,“王妃放心吧,没出事,只是楚将军请王爷过去议事罢了。”
楚雨凉这才点头,继续用食。
睡了好几个时辰,尽管她气色不怎么好,可还算精神,填饱肚子后,她梳洗了一番然后带着岳嬷嬷就去了主院。
许是经过一上午的休息,楚云洲的精神和气色也恢复了很多,尽管看起来有点大病初愈的感觉,但一点都不影响他说话做事。
书桌后的他面色沉着、目光犀利,一看就是在为什么事动怒中。
“怎么不多休息就跑出来了?”一跨进书房,楚雨凉忍不住唠叨,“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要是以后变成了个病老头,我可不管你。”
闻言,楚云洲脸黑的瞪向她,“为父很老吗?”
楚雨凉撇嘴,“一般般。”
楚云洲继续瞪她。这丫头,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话!
楚雨凉走到书桌前对着他左瞅瞅右瞧瞧,然后点头状似自言自语的说道,“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了,只不过这气色不咋地,貌似缺乏女人滋润。”
楚云洲黑着脸险些吐血,这次没看对面不正经的女儿,而是朝客椅上某个女婿瞪去,训道,“王爷,你看,这就是你宠出来的!”
晏鸿煊抿着薄唇看向别处,似是没听到他说的话。
楚雨凉‘哼’了一声,“不知好歹,我可是关心你,居然把我好心当驴肝肺!”语毕,她气呼呼的转身走向自家男人,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楚云洲脸色拉得老长,一看就是被自家女儿气的。
楚雨凉低下头勾了勾唇,不错,能生气代表他身体没事了。不可否认,她刚才的话中还含有其他意思,看来老头儿这次出去应该也看开了许多,至少在她提到女人时,他没表现出激动的反应。她就说嘛,出去走走也是有好处的,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给他一些时间,她相信他心中的那些痛早晚会离他远去,好歹在她心中他也是个英雄级别的人物,就不应该被任何困难打倒。
晏鸿煊朝她睨了一眼,叹气的摇了摇头,明看像是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若仔细看,定能看出他眸中隐藏着笑意。
见书房因为她安静了下来,楚雨凉偷笑完后才抬头看向身侧,“爷,你们在讨论什么事?”
晏鸿煊不答反问,“用过食了吗?”
楚雨凉摸了摸肚子,点头,“用过了。”接着她又继续追问道,“你们商量什么呢,都不叫我一声,害的我醒来没看到你还以为出大事了呢。”
晏鸿煊眸光温柔的看着她,轻道,“也没何事,只不过是岳父大人乏闷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你在睡觉,为夫舍不得叫醒你。”
楚雨凉白了他一眼,这混蛋,当她是傻子么?她刚进来的时候楚云洲那带气得样子分明就不正常,难道是他惹了楚云洲不高兴?
既然他们俩有意不想告诉她,那她就说点其他事好了。
“爹,大姑母和祖母早已经回来了,楚金涵离开了军营……”她如实将这阵子的事说了出来,不管楚云洲听得还是听不得,这些事都应该告诉他,有些事,他自己定夺,有些人,注定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更何况,在他杀韩娇和王元武之时就应该想到的,这对兄妹绝非安分之人。
听完楚雨凉说的话,楚云洲突然低头沉默起来,虽说他不发一言,可周身被一种凄凉的气息包围着,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为那对兄妹俩的事难受。
这也正常,养子多年,突然变成了仇人,且还过早的去世,就算他们之间没有骨肉之情,可多年的父子情分却是真实的。就算楚金涵变成了楚家的仇人,但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依旧让楚云洲悲痛难受。
他没有问女儿楚金涵埋在何处,甚至一个字都未提。其实他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他们兄妹俩,只要他们兄妹俩能安分过日子,他看在养育了多年的份上依旧会给予他们照顾。他们既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可他们曾经也带给他不少欢乐,那些温馨的场面如今历历在目,是那么的清晰、深刻,也是那么的难忘……
如今天人相隔,他没有什么可说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他无能为力。他就当这个儿子已远走,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看着他沉浸在悲痛中,楚雨凉都有些担心他受不了,正准备说几句话安慰他,但楚云洲突然抬起头来,认真的问道,“凉儿,你大姑母和祖母如何了?她们可有让你为难?”
楚雨凉短暂的愣了愣,随即朝他摇头,“还好,大姑母也算是明事理的人,现在几乎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至于祖母嘛……”她皱起了眉,声音突然冷了几分,“她没什么大碍,只是楚金涵的事对她打击过大,听说她现在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闻言,楚云洲突然站起了身,“为父去看看。”
说着话,他人已经消失在了书房门外。
楚雨凉沉着脸目送他离开,没拦他、也没跟上去。反正她是不会去看那老太婆的,那老太婆没死就已经算他们夫妻俩仁至义尽了,能做到救自己厌恶的人,她都觉得自己有些犯傻、犯贱,可最终她还是让自家男人救了她。
至于楚云洲,那是他的亲娘,他作为儿子即便对这个亲娘有恨,但也做不到置之不理。她理解,所以也不怨他。就算他要对王氏尽孝,那也是他的责任和义务,只要别把她牵扯进去就行了。
……
楚秀清是知道楚云洲回来了的,但她还不知道楚云洲发生的事,没第一时间去见楚云洲是因为她心虚,大闹祈福庵不说还把王氏擅自带离欲帮王氏讨说法,要不是楚雨凉拦着,估计都被她们母女俩闹得满城皆知了。
如今,她已是深深的感觉到了后悔,特别是现在看到王氏整日闷不吭声的样子,她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要不是她把娘带出祈福庵,娘也就不会受如此打击,虽说让娘待在祈福庵里很委屈她,可是也好过现在。
王氏午膳后服用了药,此刻已经睡下了。楚云洲去的时候楚秀清正在房里看着王氏发呆,想着要如何向楚云洲认错。楚云洲推门而入的时候,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大哥……”她赶紧起身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随即心虚的低下头,根本不敢正眼看楚云洲。
“娘如何了?”楚云洲走到床前,看着睡颜安静的王氏,冷声问道。
“娘挺好的。”楚秀清低声回道。
王氏经过多日调养,身子其实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比起几个月前,她脸上的皱纹似乎多了许多。楚云洲掩下眼中的那一丝痛楚,这才正眼朝身旁的妹妹看去,绷紧了脸,冷肃的问道,“如何?你还打算继续任性吗?”
楚秀清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朝他跪了下去,“大哥,原谅秀清一次吧,这一次是秀清做错了,是秀清太冲动了。大哥,求你别生秀清的气好吗?秀清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如此任性冲动了。”
楚云洲甩袖,走到桌边坐下,对着她冷哼了一声,“你也是当了婆母的人了,一把年纪居然连是非都不分,这一次亏得有凉儿劝服你,若是没人劝得了你,你说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楚家彻底完了?你也不好好想想,她除了是你娘外也是我娘,为何我要把她送去祈福庵,难道在你眼中我这个做大哥的就是如此大逆不道、无情无义之人?”
楚秀清红着眼眶愧疚的直掉眼泪,“大哥,我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楚云洲狠狠的吸了两口气,这才沉着脸道,“跪着作何?一把年纪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闻言,楚秀清抬头惊喜的望着他,“大哥,你、你是打算原谅我么?”
楚云洲哼道,“难道你认为我应该杀了你解气?”
楚秀清一听,赶紧从地上起身,又哭又笑的朝他走过去。擦干了眼泪,她这才看清楚楚云洲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不由得紧张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楚云洲摇头,“没什么大碍,只是外出受了些疲劳罢了。”
楚秀清眯起了眼,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有点不信他说的话,大哥这气色明显就不对劲,像是刚病愈似的……
可不等她说话,楚云洲严肃对她道,“出来这么久了,你也该回去了,别没事就往娘家跑,你这般任性,当心丁家对你不满。”
楚秀清点头,知道他是为自己考虑。沉默片刻,她主动向楚云洲坦明了自己的打算,“大哥,别让娘再去祈福庵行吗?我愿意侍奉娘到终老,你把娘交给我好不好?”
闻言,楚云洲先是一怔,明显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番话,看着眼前自家妹妹认真的神色,他闭上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秀清,不是大哥不想对娘好,只是一想到萍儿的死……我……”
楚秀清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大哥,你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事娘的确做错了,可事到如今大嫂也不能起死回生。大哥,我知道你心里痛,所以不管你对娘如何我都理解。我也知道娘继续留在楚家让你和凉儿难受,特别是凉儿,娘从来都没把她当做孙女看待,她们祖孙之间隔阂很深,这些我都清楚。凉儿虽说态度刚烈,可她却也无辜,我也不想让你们继续再这么痛苦下去。大哥,你放心,把娘交给我我一定好好服侍她到终老,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楚云洲看向床上,眼中浮出一丝哀痛和无奈,“秀清,你能为大哥着想,大哥很是欣慰。如此……那娘就拜托你了。”
许是早就想通了,此刻楚秀清倒没有多少感伤,而是笑着道,“大哥,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何须说得如此见外?凉儿说得对,我虽是嫁出去的女儿,可我依旧是娘的女儿,不是只有儿子才能为爹娘养老送终的,女儿也可以。”
楚云洲讶异的睁大眼,“凉儿同你说的这些话?”
楚秀清笑着点头,“是啊,凉儿说的。”顿了顿,她有些羡慕的赞道,“大哥,说实话,凉儿能说这番话我也挺意外的,有哪家闺女出嫁后还如此为爹娘打算的?我知道你舍不得那对兄妹,但好在你还有凉儿,能有这么一个为你着想的女儿,你真的应该把那对兄妹放下了。凉儿可是说过的,不管你出了何事,她都不会弃你不顾。”
楚云洲莫名的红了眼眶,听着自家妹妹的话,他嘴角又忍不住扬起笑意。此刻,他是真的又欣慰又感动,他知道那丫头心眼不坏,可平日里想听她说几句好听的话都难,尽管这些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可是他还是被感动到了。
想到她曾经说过的话,女子不一定比男子差,其实他心中是有数的,她的确是胜过了许多男儿,就那份胆气,她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兄妹俩再次相聚,误会解除,加上王氏以后的生活又得到了解决,许久不见的兄妹俩交谈得越来越轻松愉悦。
……
晚上,楚云洲命人备了丰盛的晚膳,把女儿女婿和妹妹都叫到了一块。
这算是一家人聚会吧。
尽管人不多,可倒也温馨
也不知道楚云洲今晚是不是太高兴了,一直不停的让某个王爷女婿陪他饮酒,大有不醉不罢休的样子。
看着翁婿两人都连着喝了两壶酒了,见张海又拿了酒壶过来,楚雨凉脸黑的把酒壶抢到了自己手里,对着翁婿两人就是一通骂,“你们俩差不多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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