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
“爷。”楚雨凉朝身旁男人皱眉,想让他帮忙出出主意。
晏鸿煊哪会不知道她的想法,沉着脸盯着她的肚子,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她要跑就随她去,与你何干?”
楚雨凉缄默。也是,楚菱香现在不是楚家的人了,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楚家的骨肉。
“岳嬷嬷,按我的意思交代下去,让三德暂时保密,先观察几日太子府的动静再说。”想明白之后,她严肃的吩咐道。消息是三德先接到的,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三德不要多嘴,她会先去试探楚云洲的反应。
“是,奴婢这就去跟三德管事说。”岳嬷嬷躬身退下了。
……
而在太子府里,元雪琪等了许久才等到侍卫前来回报——
“启禀太子妃,贤王妃回了话,说是楚侧妃已经被逐出了楚家,她的事楚家不会再过问,一切全凭太子妃您做主。”
元雪琪有些诧异,“贤王妃回的话?”
这时,在她身侧的莲儿忍不住插嘴,“太子妃,您还不知道吧?几个月前楚将军就将楚家的事交由贤王妃处理了,现在楚家可是贤王妃掌事呢。”
闻言,元雪琪更是诧异,“还有这样的事?”
也怨她平日少有打听外面的事,对这事还真的没听说。嫁出去的嫡女还能回娘家掌事,这楚将军到底是如何想的,居然做这样的决定,楚家也不是没男丁,不还有个二少爷么?
不怪她诧异,这样的事在大户人家里肯定是例外,绝不多见。
贤王妃……
她到底是如何一个人,居然能让楚将军如此信任,连家权都交给了她?
她记得那日楚侧妃进门,她见过贤王妃,印象还不错,低调内敛,一看并不怎么出挑,可是不卑不吭的样子很随和。
敛回思绪,元雪琪轻蹙细眉,朝跪在地上的侍卫抬了抬手,“既然楚家不再管侧妃之事,那就如此,你们都下去吧。”
“是。”侍卫应声,退了出去。
坐在厅堂里,元雪琪正思索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就听到门外婢女的行礼声。
抬头一看,晏子斌修长挺拔的身子正跨入厅门,一身朝服金碧耀眼,将他衬托得矜贵霸气,本就冷傲的脸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殿下,您回来了。”她赶紧起身,迎上去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厅里的丫鬟们也纷纷跪地行礼。
“你们都下去。”晏子斌冷眼扫了一遍四下的人,冷声道。
丫鬟们得令,赶紧退下,厅堂里很快就只剩下夫妻俩。
“殿下,臣妾有一事想禀,请殿下惩罚。”元雪琪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蹲膝,并开口先认错。
“可是为了楚氏逃走之事?”晏子斌走向主位霸道的坐下,反问的话中足以见他是听到了消息。
“是。”元雪琪低着头将实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楚侧妃打晕臣妾的婢女,并乔装成婢女的摸样对侍卫谎称出府为生病的自己请大夫,因夜深,侍卫并未将人看清,所以才让她侥幸逃离了太子府……殿下,是臣妾疏忽才会发生这样的事,还请殿下责罚。”
晏子斌冷哼道,“人都跑了,本宫罚你有何用?”见她依旧还蹲着膝,他冷硬的下巴抬了抬,“起来吧。”
元雪琪暗自吐了口气,“谢殿下。”
她没有入座,而是规矩的站在晏子斌身前,明显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
果然,晏子斌沉默片刻,冷声道,“那般不知好歹的女人,找回来也没多少用处,既是她自己逃的,看在楚云洲的面子上,就让她逃吧。”
元雪琪有些不放心,“殿下,这样好吗?会不会引来外人的闲语?”
晏子斌眸中浮动着冷色,“那般不安分的女人,就算引来闲语,也是楚云洲这个做爹的教女无方。”
元雪琪沉默起来。既然太子做了决定,她自然没话可说。至于楚菱香跑出去要做何事、要找何人都与她无关。
“太子妃,本宫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突然,晏子斌开口,冷硬的嗓音带着一丝命令口吻。
“殿下,有何事需要臣妾去做的您尽管吩咐。”元雪琪恭敬的回道。
“以后多花些时间和贤王妃来往,最好能让她同你交好。”晏子斌直言道,对面前的女人,他还是较为信任的。
元雪琪有些诧异和不解,“殿下,恕臣妾多问,为何您突然要臣妾同贤王妃来往?”
晏子斌蹙了蹙眉,“父皇突然宣布要贤王回京任职,也不知道他是何意思。虽说贤王不一定担任要职,但他一旦入朝,我们也不能忽略,免得又多生一个昭王出来。本宫猜想,昭王此刻也应该有拉拢贤王的意思,我们要趁早下手,绝对不能给昭王机会。你们女人间说话方便些,此事本宫就交由你去办,希望你能从贤王妃身上尽量探明贤王的心思。”
元雪琪咬着下唇,不知为何,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她虽然对贤王妃印象不错,可从来没跟她打过交道,再加上她才听说贤王妃在楚家掌权一事,也让她对贤王妃的印象更加深刻,能得到楚云洲如此重用的女子,应该不是普通女子吧?
……
楚府
楚菱香从太子府逃走的事最终还是没能瞒得住楚云洲。太子侧妃,虽说身份比不上太子妃,但也是皇上钦赐的身份,她这一逃,动静还不小,全太子府的人都知道了,哪里还能瞒得了外面。
今日一早,楚云洲被晏傅天叫去了御书房,尽管没人知道晏傅天说了什么,但楚云洲回府以后脸色一直都很难看,周身罩着黑气,随时要大开杀戒的骇人样子,就连长年跟在他身边的周海都有些扛不住他隐忍的怒意,赶紧去把楚雨凉叫了过来,指望着她去安抚楚云洲。
见到楚雨凉,楚云洲一开始就拍桌怒骂,“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为何你不及时向为父禀报?”
楚雨凉双手捂着肚子,她倒不是害怕楚云洲的怒气,只是下意识的觉得面前的老头儿会吓到她腹中的孩子。
“禀报什么?人都已经跑了,给你说了难不成你还想去把人抓回来?别忘了,是你自己说的要将她逐出楚家,她现在的一切言行可跟楚家没半点关系。”
楚云洲吹胡子瞪眼,恨得咬牙切齿,“那混账东西,当真是一点都不安分!真是气死老夫了!”
楚雨凉在他对面的软椅上坐了下去,又招呼门口的张海给她泡了一杯清茶,一边喝着,一边欣赏楚云洲发怒的样子。
见他一直没完没了的生闷气,楚雨凉最终忍不住劝道,“行了,她做事本就偏激,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我才劝你早些同她脱离关系,要不然今日你这个当爹的也难辞其咎,我看你去哪里找人来还给太子府。”
楚云洲沉着脸,眼中的怒火没消,但也没否认她说的话。这次皇上也为那混账东西动了怒,今早下了早朝就将他召去御书房训话,要不是之前他就宣告将那混账东西逐出了楚家,今日皇上铁定会治他一个纵女之罪。
事实是如何的,他也打探清楚了,无非就是那混账东西在太子府受了一些委屈。可这也是她该得的!
谁让她平日骄横任性、为自己树敌太多的?
让她回太子府,就是要让她洗心革面、学会安守本分,没想到这才半个月时日,她居然选择那样的方式离开太子府!
说她没脑子,她还真是没脑子!
以太子那样的为人,在她被逐出楚家时,只会迁怒于他、憎恨他。对一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女人,太子要么无视,要么过一段时日就会主动撵她出府。她若真不愿跟太子过日子,只需要安守一段时日,那太子绝对会找理由将她休弃。
如此一来,她今后要做何都没人管得了。
可这没有脑子的蠢货,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活该她受人折磨!
见他不搭理自己只顾着生闷气,楚雨凉摸了摸肚子,准备离开,“行了,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了揪心。你自己也知道早晚会出事,现在才来生气,晚了。她就是被她娘宠坏的,就凭我们想一时半会儿教好她,那还不如直接给她把刀子让她自行了断。反正木已成舟,事情都被她搞大了,你再气能有什么用?以后啊,别拿这些事来烦我,我这还怀着个小的呢,整日就为了她的事心烦,你还要不要我好好养胎生孩子?”
不得已,她只能把肚里的小家伙抬出来,她知道楚云洲也是在乎这个外孙的,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外孙,哪有不喜欢的。
果然,听到她说会影响孩子,楚云洲脸上的怒气这才收敛了一些。
见她要走,他突然开口,“凉儿,王爷要重返朝堂,这事他同你说过了吗?”
楚雨凉刚起身,听他这话立马又坐回软椅上,诧异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一看到她的表情,楚云洲就知道她还蒙在鼓里,既然开了口,他也没打算再隐瞒,于是如实道,“贤王闲赋多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也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做这番决定,要让贤王正式搬回京城,入朝当职。”
楚雨凉皱眉,岂有此理,那男人居然又没给她说!难怪,今早他突然要去上朝,还说早朝后会回一趟贤王府,说要晚些才回来。
这好端端的,那皇上发什么神经?不是不待见贤王么?不是怕贤王会跟太子争权夺势么?这么见不得儿子好,为何又要他入朝做事?
还有那华太后,她都没一点意见么?她连他们的孩子都容不下,怎么能容得下贤王入朝做事?
更重要的是她都习惯他在身边了,他要是入朝做事,那她怎么办?
此刻,楚雨凉自己都觉得很奇葩,别的女人生怕自己男人没有出息,逼都要逼自己的男人出去做事养家糊口。可搁她这里,她就恨不得他天天闲着。估计她是整个京城里最希望男人闲赋在家的女人了吧?
总之,她就想他一直这么闲下去,不去触碰某些东西,至少可以置身事外,若接触朝政,那以后还有安宁的日子可过?这就跟上班一样,若是他一不小心表现太好,肯定会招惹别人妒忌,若只是工作罢了,可那是政事,就太子和昭王的妒忌心,尼玛,想想她都替自家男人捏一把汗。
“爹,你可知皇上的意思?”敛回心思,楚雨凉皱眉问道。
楚云洲叹了一口气,“唉,此事来得突来,为父也不知道皇上是何心思。”
帝王心本就难测,更何况皇上向来不轻信于人,他此番决定不仅让他不解,就连朝中许多受宠的大臣都同样不解。
若要深究其因,他觉得只有一个可能性……
如果真是这样,那皇上所做也未免太绝情了!
“爹!”耳边突然传来一嗓子低吼。
楚云洲回过神,没好气的瞪她,“一惊一乍的做何?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子么?”这死丫头,差点吓死他了!
楚雨凉隔着桌子好奇的盯着他脸,“我说你这老头儿寻思什么呢?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听听呗,别什么都藏在心里,我是你闺女,你可别把我当外人。”
楚云洲脸色一沉,严肃的瞪着她,“你一个妇道人家管那么多做何?现在你又怀着孩子,最好老老实实的把胎养好,其他的事为父和王爷自会处理。”
楚雨凉磨牙,捏紧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都说了好多次了,让你别看不起女人,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信不信我真揍你?”
这死老头儿,动不动就拿她是女人这个理由来转移话题!女人怎么了?女人也是有本事的,瞧瞧他娘和他妻子,没点本事敢伤害他吗?
楚云洲摆手,似是不想看到她,“这里没你事了,赶紧回去,别在我眼前碍事。”
闻言,楚雨凉忍不住跺脚,对着他恨道,“你狠!臭老头,你给我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改明儿你想请我来我都不来!”
放下狠话,她气冲冲的冲出书房。
老顽固!要不是看他一个人可怜,以后搞不好还没有儿女送终,她早就卷包袱走了。
看着女儿负气而去的背影,楚云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
皇上已到知天命的时候了,这江山总要人接替,这一场争夺是在所难免……
曾经他以为贤王有一处封地,若是皇子相争他怎么也能避免这场纷争,如今皇上要收回封地,这分明是故意而为,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皇上?
华太后?
他们让贤王卷入朝中纷争中,最无辜的就是他的凉儿,早年就没过一天好日子,以后还得受这些人连累不得安宁。
他是不是做错了?早知道就不该急着把女儿嫁人,或许只嫁一布衣百姓,是不是就能安稳的过日子?
唉!
……
安定候府
都夜深了,老管家听说还有人找自家侯爷,且还赖着不走,说是要等他们侯爷等到死为止,不得已,他只好从被窝里爬出来,赶紧去看看到底是谁在他们侯府大门口寻死觅活的。
大门口高悬的灯笼尽管不如白日明亮,但也足够看清楚事物。老管家虽说年迈,可眼力挺好,甚至记忆也超好,看着门外年轻的女子,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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