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今天会给我。”
沈渊微微挑起眉,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
“坐吧,我真的有东西给你。”
明雅愕然,瞅着他翻找公文袋的动作,眉头用力的打了两个死结。
良久,当他从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袋的时候,她张了张嘴:
“这是什么?”
没有马上回答,他动作缓慢的将绳子拆开,拿出一叠纸张递到她面前,完全是手写的字迹工整圆熟,透着几分刚劲有力……
不过是一眼,明雅便认出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体是她父亲的字迹。
将明雅愕然的神色尽收眼底,沈渊深深的看了她片刻,表情严肃的说道:
“这是爸爸生前留给你的遗书。”
明雅一片茫然,恍惚之间,她看着自己捏在纸张上的手,微微的,止也止不住的颤抖。
一字一字的阅读,大致是:
“小雅,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已经不在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看到,因为在此之前,你已经为你当初的决定付出了代价,当然这是我最不希望见到的。”
“爸爸这一辈子对不起的人很多,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你的李伯伯已经确定了我是癌症末期。”
“孩子,虽然你已经长大,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是你的脾气太像你母亲,这也是我无法安心离开的原因……”
“爸爸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提前给你铺好后路,如果某天,我所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带着这封信去找你的李伯伯,保险箱的钥匙我寄存在他那里,里面存有你母亲生前给你留下的翡翠项链与价值一亿的金条……”
洋洋洒洒四五页的文字,充满了一个父亲临终的嘱托。
沈渊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在他的记忆中方明雅不常哭,不像别的小姑娘动不动就哭鼻子,她哭的次数很少,真正因为悲恸而痛苦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其中有一次是从乡下带回来的时候,他大半夜从她门前经过由里面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那是一种细细闷闷的生怕被人听到的哽咽,还有一次是方爸爸去世那天,她跪在尸体旁直到晕过去也没停止掉眼泪……
面前突然递过来一张纸巾,明雅没伸手,她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哭的都不知道,满眼都是父亲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字里行间那种待她如珠如玉的关心,正像他所说,也许他对不起她的母亲,但是他对她,真的是毫无底线的疼爱着。
良久,明雅突然由文件中抬眸,带着水光的星眸比平日更灿然清澈。
“我爸爸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难道爸爸就这么信任这个人,真不怕他起什么歪心思而后倒打一耙?
沈渊端起咖啡晃了晃,他不习惯加糖奶,于是只是干喝了一口,正色道:
“因为你爸爸曾经打算把你嫁给我。”
在她透着点恼怒的目光下,他回忆起自己十八岁那年,因为方明雅,他被方父揍进了医院,而后在母亲的求情下才勉为其难同意送他出国。
虽然只有几年,可他已经完全把这个慈祥和蔼的男人当成了亲生父亲看待,谁知道在女儿与自己之间,他会对他如此残忍。
曾近全心信任的人说翻脸就翻脸,毫无情面的把他驱逐,不论他往昔如何努力的讨他欢心,甚至连个正眼也吝啬于看他一眼。
他的心冷可想而知,但是他不会像女人一样的哭鼻子,更不会试图解释,只等到羽翼丰满的时候将这些屈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可谁知道在上飞机的那一刻,方父会亲自向他道歉。
方明雅那点蹩脚的演技怎么可能瞒过有着几十年人生阅历的父亲。
他当时只是微笑,听着他的说辞说着“爸爸,我不怪你”,其实心更冷了。
眼前的男人是自己叫了好几年的“父亲”,可再亲密的感情远远敌不过血浓于水的亲情。
后来在几年之后的某一天,他接到方父的电话。
“渊子,今天李伯伯告诉我,是癌症晚期。”
他在心里冷笑。
“你也知道小雅的脾气,她前几天刚举办完婚礼,我不想让她担心。”
“渊子,我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料子,与其把公司给她糟蹋,最后落入外人手里,倒不如交给你。”
他没料到父亲会做出这种决定,不仅错愕了一下:
“爸……”
“你还愿意叫我爸爸,我这辈子也无憾了。”
“……”
“另外还有一份遗嘱,我希望你能替我保管,如果有一天小雅离婚了,你再帮我交给她吧。”
“为什么是我?”他问了同样的问题,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交给他,就不怕他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这孩子心眼不坏,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明雅能选择你,那孩子脾气太倔,需要的是一个有包容心,真正愿意接纳她,照顾她一生的男人。”
因为方明雅“需要”,所以他从不问自己是否也“需要”。
他在心中冷笑:“我答应你。”
承了他的情他会还,却不代表是用下半辈子的幸福来还。
布置温馨的咖啡馆里。
他突然向她靠近,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上她的唇线,一点点描绘,仿佛要用指腹的温度将她湿润的双唇记录下来。
“为什么?”他头一次如此认真的瞧她,“因为爸爸说你的眼光不好,跟卓然在一起迟早会后悔,只有像我这么完美的男人才能真正给你幸福。”
明雅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看着他,冷不防的张嘴,尖锐的小老虎牙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指尖。
“嘶……方明雅你是属狗的吗?”他疼得被迫放开她。
明雅抽过纸巾用力的搓了搓脸,抬头红着鼻子瞪他一眼:
“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沈渊眉头皱紧,第一次正视起方明雅翻脸不认人的速度。
“没有了吧?那我先走了。”她拿起那杯加了糖的咖啡“咕噜咕噜”的往肚子里罐,101一杯呢,不喝多浪费。
“有。”沈渊咧着嘴,吊儿郎当的拿一双桃花眼扫她,“李伯伯前几年退休回了乡下,他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村里,你确定你一个人能找到地方?”
明雅闻言,喉咙突然一阵发干,呆若木鸡的看着他好半晌。
“当然,如果你求我,我就做做好心载你过去。”他眼神很贱,表情也很贱,一副恨不得她当场跪下来哭爹喊娘给他跪舔。
“你放……”这个屁还没出来,明雅脸色倏的一僵,刚喝下去的咖啡混着点甜味由下往上涌,恶心得她再也说不出话,捂着嘴狼狈的就往厕所的方向跑。
对着马桶又是稀里哗啦的一阵狂吐,早上、中午都没吃东西,所以她也吐不出什么,可就是忍不住干呕,到最后她虚弱的攀在洗手池上,看着镜中惊慌失措的自己。
她的身体向来很好,也从未有过这种现象,而当她想起自己的大姨妈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来的时候,一张脸倏然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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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忐忑ING……
再换个简单粗暴的版本:
其实明天就是在打仗……求不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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