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余卿与张昀良表兄弟前去乐湖村寻村长交接田土事宜,张家四爷要亲自挑人带人上山搜山,剩下温宥娘一个人倒是有空去见孟世子。
因着郎中还没来,孟世子被移到了余府外院的客房中的床上躺着,一个劲儿的哎哟哎哟叫。
温宥娘走进去,正看见有丫鬟正端着水往孟世子嘴里凑。
可惜孟世子因伤了胸骨,没敢给他弄个枕头,因此平躺在床上,竟是只能拿着瓷勺一点一点的灌,还稍微不注意就被洒在了脖子上,或者从嘴角漏了出来,看着着实可怜。
给孟世子喂水的丫鬟见有人进屋,将碗搁在旁边的桌上,赶紧起来行礼。
温宥娘摆手道:“姐姐莫要客气,你便自己忙去吧。这里有我呢。”
小丫鬟,其实从穿着上看也不似余府的下人,不是穿得好而是那行礼的姿态与随意的穿着,都没有一般婢女身上的特点。
丫鬟一听温宥娘这么说,也知道她与孟世子是相识的,便放心的离开了。
留下孟世子又开始眼泪汪汪的看着温宥娘。
温宥娘往旁边椅子上坐着,拿着果篮里的小刀子,开始削水果。
没看出来余府也是有钱的,竟是连红果都有。
大隆的红果只四五月间产出,物以稀为贵,倒是江南一带的特产,看起来约莫跟现代的苹果差不多,然而却要小且酸甜,极为解渴。
果肉脆果皮红如血染,皮内的果肉却是由红渐白,又被称为赤丹。因产量少,且江南府常当作贡品送往京中,因此在民间,倒是十分少有。
余府竟然这般大方的摆在这让孟世子吃,温宥娘想了呢想,道:“你们怎叫余庆年为先生?”
孟世子在床上躺着哼哼,见温宥娘问有些不想答,然而又不知想到什么了,脸上顿时便秘了,说道:“谁叫姓余的先生了?”
不过才十九岁,叫先生也不怕被闪了腰。
温宥娘把果子削了皮,才将刀子搁在一边,提起果子转了一圈,发现没有遗漏,半点皮没有,才起身走向孟世子,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孟世子盯着温宥娘手里提着的赤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叫唤了半天,伺候的丫鬟才喂了两口水,温宥娘又跑了来。真是渴死个人了。
温宥娘看了眼盯着赤丹的孟世子,将视线移到了自己手中,拿起赤丹,直接往嘴里一塞。
‘卡擦’——
酸甜酸甜的果汁从舌尖渗到了喉咙,那味道别提多好。
温宥娘又嚼了嚼,将果肉中的果汁吸取光,才顺势将果肉吞了下去,无视孟世子瞪得老大的眼,赞叹道:“不愧是果中佳品。”
说完这话,温宥娘又咬了一口,声响嘎嘣脆,在整个有些空荡的屋子里显得十分声大。
孟世子盯着温宥娘将一枚赤丹吃完,喉咙上下滚动了半天,直到眼睛都鼓疼了才说:“张大郎君,给我削一个。”
温宥娘没搭理他的请求,只问:“你不是跟郑家的一起寻寿礼,怎的一个人跑到江南城外的山里去了?我就说跟着你那个你母亲奶嬷嬷的孙子靠不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
“不是!”孟世子大喝着打断温宥娘的话,只声音太大,扯动了心肺,牵扯着胸骨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两口气。
温宥娘见孟世子那激动模样,连眼眶都有些红了,便道:“那就是跟你一起去的?你不愿意说,那就是出事了?”
孟世子抿着嘴不说话,还把头给偏进了床里面。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温宥娘道。
孟世子依旧不说话,不过可惜被自己灵活的耳朵给出卖了。
温宥娘看着孟世子微微动着的耳朵,随口道:“被人骗出了城下黑手了吧?奶嬷嬷的孙子也折了。总不能只你们两个一起出的城,再怎么也该带有七八个人才是。全蚀了,还是有了内鬼?”
孟世子的脑袋终于转了回来,盯着温宥娘的眼眶比之前更红了,本之前就哭了一场,那眼睛肿得还真是有些难看。
“本世子要吃赤丹!”孟世子叫道。
温宥娘开价,“先生!”
孟世子只瞪着温宥娘,最后焉了气,颇为委屈的点了点头。
见温宥娘起身去拿了赤丹在手里削了起来,才慢吞吞的将余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南城余府其实名声并不小,只是温宥娘一向只关注自己相关之事,又久居京中与江南城相距甚远,且因余府人十分低调,又未曾有过出仕之人,因此才不知余府底细。
余府自百年前才从别处搬到的乐湖村,在乐湖边上建个庄子,同时又在江南城一带购买了千亩良田。
如此延绵四代,代代单传,到如今仅剩余庆年一人。
然而余府出名,并非因其富庶,而在于其几代当家人都行善积德,乐于施舍。
不论是落魄的世家,还是贫寒的学子,只要路过江南城,遇得余府中人,便能借得一笔路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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